这天下午，聂菁菁和时柚柚轻手轻脚地走进王奕的办公室，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开口。
正在批阅文件的王奕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两人挤眉弄眼的模样，挑了挑眉：“说吧，什么事？”
聂菁菁立即将时柚柚往前一推，“老大，四姐有消息要告诉您。”
“聂菁菁，你！”时柚柚瞪了她一眼，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咳咳，老大，李煜那边最近暂时没有动作了。”
“我知道了。”王奕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继续盯紧李煜的所有动向。另外，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弱点。”
“明白。”时柚柚干脆地应下，随即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老大。我们的人发现，最近似乎有另一股力量，也在暗中调查李煜，目的不明，但手法非常老道，几乎没留下痕迹。”
王奕蹙起眉头：“另一股力量？能查到来源吗？”
“暂时不能，对方藏得很深。但似乎……暂时没有恶意，目标更像是李煜而非我们。”
“多留意。有任何发现，立刻告诉我。”王奕吩咐道，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
“咳咳，老大，还有就是……二姐那边带来了你父母的消息。”时柚柚的声音忽然变得小心翼翼。
王奕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继续说。”
“二姐那边找到了你父母的踪迹，在h市。”
“还有呢？”王奕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握笔的指节却微微发白。
“还……还有……”时柚柚吞吞吐吐，不敢直视王奕的眼睛。
“什么？”王奕抬起头，目光如炬。
“就是二姐发现他们在h市还有个儿子，四岁。”时柚柚一口气说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啪”的一声，王奕手中的笔应声而断，从中间裂成两截。
聂菁菁立刻拽了一下时柚柚的衣角，小声嘀咕：“四姐，老大会不会被刺激得犯病啊？”
时柚柚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闭嘴！”
但她自己心里也在打鼓，看着老大越来越不对劲的神色，不由得紧张起来。
现在三姐不在，万一老大出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聂菁菁，立刻联系三姐，让她尽快回来。”时柚柚当机立断。
“好，我马上去！”聂菁菁见时柚柚一脸严肃，不敢耽搁，急忙转身往外跑。
聂菁菁刚冲出办公室，就碰巧遇见了来公司的周诗雨。
想起老大此刻的状态，她连忙拦住周诗雨：“周总，我们王总现在不太方便，要不您先回去？”
“嗯？她在忙什么？”周诗雨疑惑地问道。
“她在会见重要客人，暂时不方便出来。”聂菁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好，我知道了，我去休息室等她吧。”周诗雨说着，抬眼望了望王奕办公室的方向，随即走向休息室。
经过办公室门口时，里面突然传来物品摔碎的声音，周诗雨脚步一顿，想起聂菁菁的话，她强压下推门而入的冲动，继续走向休息室。
此时，办公室内，
“滚！给我滚出去！”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边缘性人格障碍的症状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下汹涌而来，强烈的自我厌恶和被抛弃感几乎将她吞噬。
她无法控制地想要伤害自己，或是摧毁周围的一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那锥心的痛苦。
时柚柚吓得脸色发白，试图上前制止，却又怕刺激她更深。
最后，时柚柚还是上前紧紧抓住王奕的手，“老大，你忍一忍，三姐马上就回来了。”
“出去。”王奕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不要！老大，你忘了两年前你是怎么度过的吗？”时柚柚倔强地不肯松手。
“我再说一遍，给我出去！”
“我不要！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受苦！”时柚柚哭着抱住王奕的胳膊，生怕她伤害自己。
这时聂菁菁回来了，看见失控的王奕，心里一惊：“四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只能等三姐了。”
“对了四姐，我刚才看到周总了，要不请她进来？”
“不行！老大要是知道我们让嫂子进来，明天发现嫂子受伤，我们都得完蛋！”
“可是我们也不能让老大这么折磨自己啊，或许嫂子她有办法呢？”
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王奕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被摔碎的碎片，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那断成两截的笔还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尖锐的断裂处几乎要嵌进她的掌心。
“儿子……四岁……”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诞和彻骨的寒意，“所以他们不是失踪……不是遇难……他们是抛弃了我……去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
巨大的背叛感和被遗弃的痛楚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几乎要将她理智彻底吞没。
两年前周诗雨抛弃她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再次袭来，甚至更甚。
“老大！不是的！也许有什么苦衷！二姐还在查！”时柚柚死死抱着她的胳膊，泪流满面地试图安抚，但她知道自己的话语多么苍白无力。
“苦衷？”王奕猛地转过头，通红的眼睛里翻滚着骇人的疯狂和戾气，“什么样的苦衷需要假死？需要整整几十年对我不闻不问？需要……再生一个孩子来取代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讽刺和痛苦。
她猛地挥开时柚柚的手，力道之大让时柚柚踉跄了一下。
王奕站起身，所过之处，文件、摆设被她扫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出去！都给我出去！”她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濒临崩溃的危险信号。
聂菁菁吓得脸色发白。
门外
聂菁菁焦急地在原地踱步，时不时望向紧闭的办公室门。
门内又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墙上的声音。
她的心跟着一跳，忍不住又看向时柚柚。
“四姐，真的不行吗？你看老大这样...”聂菁菁的声音带着哭腔，“万一、万一出事怎么办？”
时柚柚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又何尝不担心？
她还记得两年前王奕发病时的场景，那几乎毁了一切。
“不行，”时柚柚咬牙道，“老大特意交代过，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嫂子看到她这样。”
就在这时，办公室内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像是受伤的野兽。
紧接着是碎裂的声音。
聂菁菁吓得脸色发白，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管了！要是老大怪罪，我一个人承担！”她说着就要往外冲。
时柚柚一把拉住她，“等等！你听—”
办公室内突然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比之前的响动更让人心惊胆战。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慌。
“老大？”时柚柚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