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求学？”曹操挑眉，看穿了这小子的心思。
曹植立刻换上撒娇的模样，拽着曹操的衣角轻轻晃：“也想看看二哥嘛。母亲说，当年孩儿受伤，是二哥的酒精救了命呢。孩儿还没谢过他呢。”
曹操心里犯了难。他瞥了眼屏风后——卞氏刚才还在这儿，听见曹植的话，悄悄退了进去，这姿态让他松了口气。
可他还是担心：卞氏如今虽对曹铄态度缓和了些，可卞氏当年算计打压曹铄，曹铄就算不计较，丁氏会不会因此不待见甚至为难曹植？他了解丁氏，那是一个特别护短的女人。
“主公，”郭嘉看出了他的犹豫，笑着打圆场，“大小姐也在下邳，她性子温厚，向来疼弟弟，有她照看着，错不了。”
曹操沉吟片刻，看着曹植期待的眼神，终究点了头：“去可以，得听奉孝先生的话，不许胡闹。到了那儿，多看看，多学学——不光学文章，也学学你二哥是怎么做事的。”
“谢父亲！”曹植蹦起来，对着郭嘉拱手，“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郭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等我备些行李，明日一早就走。”
曹操望着两个即将启程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让郭嘉去下邳，是想通过郭嘉这个桥梁缓和一下父子关系；没料到曹植也要去，这倒像是天意——或许，让孩子们多些走动，总能化解些过往的隔阂。
第二天一早，许都的城门刚开，一辆马车就碾着薄雪出发了。
车厢里，郭嘉靠着软垫闭目养神，曹植捧着从书院借来的《徐州新政辑录》，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整个冬天的期待。
往徐州去的路还长，可这趟旅程，注定要在曹家父子兄弟的心里，投下一道不一样的光。
下邳州牧府的后院，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丁氏正和曹清河说着话，窗台上的腊梅开得正好，暗香顺着窗缝溜进来，混着炭火气，暖融融的。
“你现在都是威震天下的右将军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丁氏抬头看见曹铄掀帘进来，嘴上嗔怪着，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如今这儿子，是她走到哪儿都能挺直腰杆的底气。
曹铄一屁股坐上火炕，拍了拍裤上的雪：“娘，你们娘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还怕我听见？”
“二哥，娘在说你和二嫂什么时候再给我添个侄儿呢！”曹清河笑着抱住曹铄的胳膊，发梢上还沾着点屋外的雪粒。
“你倒会说我。”曹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软乎乎的，“你自己也不小了，马上十七了，找到合适的人家没有？”
“娘！你看二哥又捏我脸！”曹清河立刻扑到丁氏怀里撒娇，声音里带着点小委屈，脸颊却悄悄红了。
丁氏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背：“你二哥没说错，女孩子家十七岁，早该议亲了。”她看向女儿泛红的耳根，心里明镜似的，“别整天疯跑，多跟你二嫂学学持家。”
“不和你们说了，就知道欺负我！”曹清河跺了跺脚，红着脸掀帘跑了，临出门前还回头瞪了曹铄一眼，那眼神里却满是娇憨。
暖阁里静了些，丁氏往曹铄面前的碗里添了勺热汤：“说正事吧，你知道丁仪吗？”
“知道，舅父丁冲的儿子。”曹铄舀了口汤，“十九岁，人在下邳书院读书，文章写得不错。”曹铄心里有数，历史上丁冲可是曹操的心腹，可惜走得早。
丁氏点点头：“你看这孩子怎么样？”
她特意提了句：“虽说按辈分是表亲，其实没什么血缘——你也知道，我没生养过，你和清河，还有曹昂，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
曹铄放下汤碗，沉吟道：“丁仪有才情，这点没话说。不过婚姻大事，还得看清河的意思。”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让人查查他的品性，尤其是私生活。要是浪荡子，就算清河愿意，我也不答应。”
“娘也是这个意思。”丁氏笑了，“你办事，娘放心。”她话锋一转，“你今天来，不光是听我说亲吧？”
曹铄挠了挠头：“刚收到消息，郭嘉带着曹植来下邳了，说是来求学。”他观察着丁氏的神色——当年卞氏待他刻薄，丁氏心里多少存着芥蒂。
丁氏却只是淡淡道：“欺负你的是卞氏，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曹植今年才十二，懂什么。”
“娘的心胸，儿子这辈子都学不来。”
丁氏白了他一眼：“少给我戴高帽。对了，香儿该到吴县了吧？”
“算算日子，差不多了。”曹铄点头，“派了亲兵护送，不会有事的。”
窗外的雪又飘了起来，暖阁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从儿女婚事说到徐州新政，从吴县的孙尚香说到即将到来的郭嘉和曹植。
那些过往的恩怨，仿佛都被这暖融融的火气烘化了，只剩下寻常人家的烟火气——这正是曹铄打天下时，心里最惦记的模样。
吴县州牧府的后院，腊梅开得正盛，冷香漫了一院子。吴氏攥着孙尚香的手，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女儿的手背，眼眶早红了：“让娘瞧瞧，让娘瞧瞧……哟，没瘦，脸蛋还圆了些，看来那曹铄没敢欺负你。”
孙尚香被娘看得不好意思，往她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哭腔：“娘，是女儿不好，走的时候连句话都没留，让您担心了两年。”
“傻丫头，回来就好。”吴氏拍着她的背，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那吕玲绮待你如何？我听说她是将门虎女，性子烈得很。”
“娘，您别听外人瞎说！”孙尚香立刻直起身子，眼里闪着光，“吕姐姐可好了，知道我喜欢舞刀弄枪，特意让人给我打了把银柄匕首，还陪我练骑射呢！上次我病了，她守在我床边熬药，比亲姐姐还亲。”
吴氏被她这急吼吼的样子逗笑了：“那曹铄呢？外面都说他打仗狠得像狼，对你是不是也这般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