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准考证和身份证都带齐了吗？别着急，慢慢进。”
考场外的警戒线，密密麻麻挤满了等待的家长，他们或站或蹲，目光紧紧锁着考场大楼的入口，连眨眼都舍不得多耽误。
六月的云城已经有了盛夏的燥热，阳光晒得地面发烫，不少家长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被天气烤出来的，还是心里为孩子捏着的汗。
有几位妈妈手里还攥着折叠扇，却没心思给自己扇风，只是不停地朝考场里张望。
几位爸爸则聚在树荫下，手里捏着矿泉水瓶，瓶盖拧开又拧紧，嘴里说着“没事，孩子平时努力，肯定能发挥好”，眼神里的焦虑却藏不住。
不远处，还有一群家长拉着一条鲜红的横幅，上面用金色的字写着“旗开得胜，金榜题名”，风吹过时，横幅轻轻晃动。
考场周围的几条路段早已被临时封禁，交警穿着反光背心站在路口，引导着过往的车辆绕行。
路边的电线杆上、护栏上，都贴着醒目的蓝色牌子，上面印着“高考考场，禁止出声”的白色大字，连平时热闹的商铺都暂时关掉了音响，整个片区安静得只剩下家长们偶尔压低的交谈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安静，不想让喧嚣打扰到里面那群为了梦想努力了十数载的学子。
“各位观众，我现在位于云城第一中学的高考考场外。”
一名穿着记者服的年轻人举着摄像机，对着镜头介绍，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也许是因为这声播报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旁边几位家长立刻投来不满的注视。
记者被看得脖子一缩，连忙凑近摄像机，把声音压得极低，继续小声说道：“大家可以看到，考场外的家长们比考生还要紧张，每个人都在默默等待。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这份牵挂和支持，无疑是孩子们最坚强的后盾……”
说话间，他还特意将镜头转向那些攥着准考证复印件、不停看时间的家长，画面里满是藏不住的期盼。
就在这时，考场大楼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指着门口喊道：“出来了！今年云城第一个出考场的考生出来了！”
记者瞬间来了精神，激动地对着摄影师挥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快！镜头对准门口！拍他！你看他走过来的样子，多自信！肯定是对自己的答卷特别满意！”
镜头里，云澈慢悠悠地从考场里走出来，步伐平稳，既没有其他考生可能有的紧张局促，也没有考完后的轻松释然，脸上只有一种近乎淡然的平静。
这份与年龄不符的从容，让周围等待的家长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孩子看着就不一样，肯定是学霸级别的！”
“能这么早交卷还这么淡定，实力肯定不一般。”
没等云澈走出警戒线，记者已经快步迎了上去，手里的麦克风几乎要递到他嘴边，生怕慢一步就错失了采访机会：
“同学你好！我是云城电视台的记者，请问作为今年第一个走出考场的考生，你觉得今年的高考试题难度怎么样？有没有哪道题让你印象特别深刻？”
云澈抬眼看向记者，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不知道。”
“哎？”
记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举着麦克风的手顿在半空，怀疑自己没听清，“你说……不知道？”
“嗯，不知道。”
云澈点点头，解释得很直白，“我之前没参加过高考，就是有点好奇所谓的高考到底是什么样的，进来随便看了看题目，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提前交卷了。”
记者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追问：“原来如此！那你肯定是已经被大学提前录取了吧？不用靠高考成绩也能上大学，太厉害了！请问你是被哪所名牌大学提前录取的？”
“不是。”云澈再次平静地摇头，打断了记者的猜测。
这次记者彻底摸不着头脑了，眉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困惑：“那……那你既不是提前录取，又这么早交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打算考大学。”
云澈说得坦然，“高考结束后，我打算跟我的宝可梦一起去旅行，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比上大学更适合我。”
“旅、旅行？”
记者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那上学怎么办？高中还没毕业吧？不继续上学的话，以后的路怎么走啊？”
“不上啊。”
云澈说得轻描淡写，“我之前在学校也经常不上课，跑去各地旅行，跟宝可梦一起训练。”
留下这句话后，云澈没再理会愣住的记者和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轻轻拨开围过来的人群，朝着远处等候的宝可梦们走去。
“真晦气，一个小孩不好好上学，整天想着旅行，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管教的，这么小就这么叛逆，以后肯定要后悔！”
“我儿子还在里面考试呢，别被这种人影响了心态！要是我儿子考不好，全赖他扰乱气氛！”
周围的家长们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语气里满是不满和鄙夷。
记者看着云澈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摄影师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这段掐了别播，不然这孩子肯定要被网暴。等下一个考生出来，就把他当做第一个出考场的来拍吧，别惹麻烦。”
……
[真有你的，我当年高考也是提前录取，去考场纯属图一乐，可我哪敢像你这样，在这么多家长面前把“不上学去旅行”挂在嘴边啊！]
林翊的声音在云澈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调侃，又有些佩服。
云澈坐在一栋高楼的天台边缘，双腿随意地垂着，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街道，远处考场的人群还像蚂蚁般聚集。
沙奈朵安静地站在他身边，手里端着一杯微凉的柠檬水，见他抬头，轻轻将杯子递了过去，眼眸里满是关切。
“谢了。”
云澈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心里的燥热瞬间消散了几分。
他低头抿了一口，俯瞰着下方依旧热闹的考场方向，在心里回应林翊：“什么理念？我只是说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就是“孩子不用非要上学，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这种理念啊！]
林翊的语气带着点无奈，[在大多数人眼里，谁敢说这话谁就是“异端”；要是说这话的是孩子自己，那就是“叛逆”“不想好好学习”“不是听话的好孩子”，少不了要被指指点点。]
“嗯？我不懂。”
云澈皱了皱眉，眼神里满是困惑。
做自己想做的事，和“好不好”有什么关系？难道只有上学考大学才是对的路吗？
[……有时候真怀疑你的情商是不是开了随机模式，忽高忽低的。]
林翊吐槽道，[罚你去和小智坐一桌，好好学学怎么理解普通人的想法！]
云澈刚想反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他和林翊的对话。
他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龙星行”，随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云澈？”
电话那头传来龙星行爽朗的声音，“听夏洛说你今天高考，应该考完了吧？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去霓虹找帕路奇亚吗？我刚想起个人，说不定能帮你搞定证件的事。”
云澈眼睛亮了亮，语气多了几分期待：“谁？”
“封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