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李叔，手里攥着个锦盒，里面装着去年在店里买的糯种翡翠手镯。
他刚走进店，就把锦盒往柜台上一放，语气带着为难：“景文，不是叔不信你，是我家老婆子昨天听牌友说，你这翡翠是酸洗的，非要让我来问问。
你给再鉴定鉴定，让我回去也好交差。”
肖景文连忙接过锦盒，打开后拿出手镯，又从抽屉里翻出放大镜和紫光灯。
他先对着光看手镯的纹理，又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表面：“李叔，您看这手镯的翠性，是天然翡翠特有的苍蝇翅纹理，酸洗的翡翠经过强酸腐蚀，翠性早就被破坏了，根本不会有这种纹理。”
说着，他打开紫光灯，在手镯上照了一圈：“您再看，一点荧光反应都没有，要是注胶的酸洗翡翠，紫光灯一照全是亮的。这手镯已经戴了快一年，水头是不是比以前还好？天然翡翠越戴越润，假货可做不到这个效果。”
李叔凑过来仔细看了半天，又摸了摸手镯，脸上的愁云散了些：“可不是嘛，我家老婆子天天戴，说比刚买的时候亮多了。就是外面传得太邪乎，她说着说着我也有点慌了。”
“您放心，我店里的货绝对没问题。”肖景文把手镯放回锦盒，又找出当时的鉴定证书递给李叔，“这证书您还留着吧？上面的编号能在国检中心官网查到，随时能验证。”
李叔接过证书，笑着点头：“留着呢留着呢，回去我给老婆子看看，让她别瞎琢磨。不过景文，你也得赶紧想想办法，我刚才来的路上，还听到有人说‘景文阁’连古玩都是仿品，这话要是传开，对你影响太大了。”
肖景文心里一沉，刚想说点什么，李叔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实诚，可现在这世道，谣言传得比真事还快。你那些老客户还好，新客户一听这话，肯定不敢来你这买东西了。”
送走李叔，店里又恢复了冷清。往常这个点，柜台前早该有客户围着看翡翠了，可今天直到中午，除了李叔，连个进来看的人都没有。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柜台，里面的翡翠摆件没了往日的光泽，看着有些沉闷。
王婶擦着柜台，越擦越没力气，忍不住抱怨：“这谣言真是害人！昨天还有人在网上问我，说咱们店的青花瓷是不是仿品，我跟他说都是老物件，有鉴定报告，他还不信，说‘网上都传疯了，你们还嘴硬’。”
肖景文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手机，翻着古玩圈的微信群。之前那个发谣言的小号已经退群了，群里有人替他说话，说“肖景文不是那种人”，也有人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争论来争论去，没个结果。他想发个澄清消息，可又觉得空口无凭，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心虚。
“老板，要不咱们找媒体澄清下？”王婶提议，“找个本地的古玩公众号，让他们写篇文章，把鉴定证书都放上去，说不定能管用。”
“我问过了，公众号要收五千块广告费，而且效果不一定好。”肖景文摇摇头，“现在大家对这种澄清文章都不怎么信，反而会觉得是咱们花钱买的。”
正说着，店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走进来，是之前买过青花瓷的张老板。他手里拿着个纸袋子，脸色不太好看：“肖老板，我去年在你这买的那只清代青花碗，你还记得吧？昨天我一个玩古玩的朋友说，那碗是仿品，胎质不对，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肖景文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起身：“张老板，您坐，我给您拿购买记录和鉴定报告。”他从保险柜里翻出文件夹，里面有当时买碗的收据，还有省博物馆专家给的鉴定意见，上面写着“清代中期青花碗，真品，保存完好”。
“您看，这是专家的鉴定意见，还有当时的照片，胎质、釉色都有详细说明。”肖景文把文件夹递过去，“您那朋友是不是看错了？或者他根本不懂青花瓷？这碗您拿回去后，是不是有人出高价想买？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挑事，想让您低价转手。”
张老板翻着鉴定报告，眉头还是皱着：“我那朋友玩了二十年古玩，按理说不会看错。他说碗底的款识是后仿的，胎质太细，不像清代的。肖老板，我不是怀疑你，就是心里不踏实，要不你再帮我找个专家看看？”
“没问题！”肖景文立刻答应，“我认识省博物馆的刘教授，明天找他，让他再鉴定一次，鉴定费我出。要是真有问题，我全额退款，再赔您损失。”
张老板这才松了口气，把文件夹递回来：“行，我信你一次。要是鉴定没问题，我再帮你跟我那朋友说说，让他别瞎传。”
送走张老板，肖景文靠在椅背上，只觉得浑身无力。谣言已经从翡翠传到了古玩，再这么下去，“景文阁”的招牌就毁了。他拿出手机，给赵老板打了个电话，想问问赌石场那边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我问了几个常来赌石的商人，都说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赵老板的声音有点无奈，“有人说看到马坤的手下在茶馆散布消息，可没证据，总不能凭空找他算账。景文，你要不先停业几天，等谣言过了再开门？”
“不行啊赵哥，停业了更让人觉得我心里有鬼。”肖景文叹了口气。
挂了电话，肖景文又给几个古玩圈的朋友发消息，问他们有没有听说谣言的来源，可得到的回复都是“不知道”“没听说”。他看着手机屏幕，心里又气又急——明明知道是有人故意搞鬼，却查不出是谁，只能眼睁睁看着谣言扩散，生意一落千丈。
傍晚关店时，肖景文算了下账，今天只卖了一串几百块的玛瑙手链，连房租都不够付。他站在店门口，看着对面的珠宝店人来人往，再看看自己冷清的店铺，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王婶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老板，别太着急了，总会有办法的。咱们做买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诚信，老客户心里都有数，等过阵子谣言过去了，生意肯定能好起来。”
“我知道，可我怕等不到那时候。”肖景文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我本来想下个月找铺面开分店，现在别说开分店了，能不能保住这家店都不一定。要是生意一直这么差，我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起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夕阳把云朵染成了红色，可他心里却一片灰暗。他不知道这谣言还要传多久，也不知道背后搞鬼的人什么时候才会罢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祈祷事情能尽快好转。
肖景文正站在店门口发愁，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来，是上周在店里买过翡翠吊坠的刘女士，她手里拿着吊坠盒子，脸色难看，一看就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