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tLt基地内悄然发酵的人心风暴,艾文只是短暂地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在沟吕木真也的灵魂中埋下怀疑与贪婪的种子,对他而言,不过是棋局中随手落下的一步。这步棋或许能在未来带来意外,但此刻,艾文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解码奈克瑟斯之光这件事上。
在“塔耳塔洛斯”的中央控制室,艾文静静悬浮于王座之上。他双眼紧闭,意识通过与姬矢准灵魂深度绑定的精神探针,进入了光与灵魂的微观世界。
他看到了姬矢准因身体衰败而黯淡的灵魂之火。他看到了环绕灵魂之火,缓缓流淌的银色光之粒子。他看到了当tLt审讯员用言语刺激姬矢准时,从他灵魂深处涌出的灰色精神能量。以及当姬矢准回想起名叫“塞拉”的女孩时,从记忆深处绽放出的,充满守护与赎罪意志的金色光芒。
奈克瑟斯之光像一个过滤器与增幅器。它将负面的灰色精神能量吸收,转化为维持自身存在的基础燃料。然后,将正面的金色意志进行几何级的增幅,最终转化为强大的光之力量。
艾文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并记录着这一切。他不再只是观看,而是像个密码学家,用他的大脑对这宇宙中最深奥的信息进行逆向推演。
他的意识化作无数探针,深入光与灵魂交织的角落。他在分析光粒子如何与代表记忆的精神量子发生纠缠,计算名为情感的生物电信号如何改变光能量的振动频率,追溯定义了“姬矢准”这个个体的核心灵魂编码。
这段编码隐藏在姬矢准灵魂之火的核心。它像一条由无数符文组成的螺旋,每一次搏动都定义着这个男人的一切。但它是残缺的,是被加密的。艾文只能看到它暴露在外的零碎片段。
数据还不够完整。艾文感觉自己距最后的真理只差一层纸。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姬矢-准灵魂毫无保留地绽放他全部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瞬间。
这个契机很快被tLt送到了他的面前。
在“生命之舟”的审讯室内,为击溃姬矢准的意志,高级情报员根来甚藏将一份影像资料播放给他看。那是姬矢准在成为适能者前,身为战地记者时拍摄的原始录像。
录像中,名叫“塞拉”的小女孩对着他的镜头露出笑容。下一秒,爆炸与火光席卷了一切。女孩的笑容永远定格。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姬矢准的灵魂彻底崩溃。那被他强行压抑在心底的无尽悔恨,痛苦,自责与绝望,在这一刻爆发。他的灵魂之火瞬间黯淡到近乎熄灭。
但也正是在灵魂即将湮灭的最后瞬间,那道守护着他的奈克瑟斯之光,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它不再是简单的守护,仿佛拥有了意志,开始强行接管这具即将死亡的躯壳。它将自己最本源的核心法则,与姬矢准即将破碎的灵魂蓝图死死地纠缠,融合在一起。它在试图以燃烧自己的方式,去强行备份这个它所选中的灵魂。
而这一刻,对于艾文来说,无异于天启。
就是现在。
艾文的意识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全部力量。那枚精神探针张开无形的口,将那因为光与灵魂的剧烈交融,而短暂处于无加密状态的完整灵魂蓝图,以及奈克瑟斯之光最核心的传承法则,一滴不剩地下载。
艾文的意识猛地抽离,回到了王座之上。他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无数数据流。他仰起头,发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畅快的大笑。
“我终于得到了,灵魂的源代码。”
他不再理会失去研究价值的姬矢准。他从王座上站起,走向那座死寂的基因工坊。他的脚步充满了自信与力量。他现在是一个手握创世之笔的人。
“我不需要再寻找我族人的灵魂碎片了。”
艾文看着成千上万空洞的“人偶”,眼中光芒闪动。
“因为,我已掌握了创造灵魂的方法。”
他走到中央控制台前,双手在能量光屏上飞速舞动。他将刚解码的灵魂蓝图法则作为底层操作系统,将他充满支配与秩序的意志作为最高权限指令,将巴尔坦与生俱来的精神矩阵天赋作为连接灵魂与肉体的驱动程序。
三者在他的意志下开始完美地融合,编译,重组。最终,在他的面前,一个复杂的,闪烁着金红色与银白色交织光芒的全新程序模型缓缓成型。艾文将其命名为——灵魂注入系统-ver1.0。
“那么,开始吧,”艾文的脸上露出一个虔诚的表情,“我的创世纪,第一乐章。”
他从成千上万的“人偶”中随机选择了一个,作为他第一个孩子的载体。
“灵魂注入系统”,启动。
艾文伸出右手,掌心对准那具被能量场束缚的巴尔坦躯体。下一秒,一道融合了两者神韵,充满创造气息的光束从他掌心射出。这道光束由纯粹的信息构成,精准地刺入那具巴尔坦躯体的眉心。
那具原本死气沉沉的躯体猛然一震。它的全身瞬间被一层光芒包裹,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艾文紧张地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正在剧变的身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灵魂与肉体的融合,是否会产生排异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具身体的颤抖缓缓平息,包裹它的光芒也渐渐散去。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一动不动,仿佛再次变回了那具人偶。
失败了吗？
就在艾文的心沉入谷底的瞬间,那具身体缓缓地动了。它抬起头,用巨大的血红色复眼望向了艾文。那双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空洞与死寂,第一次有了神采。有刚从虚无中苏醒过来的困惑,有看清眼前存在时产生的震撼,有感受到同源气息时涌现的亲切。
最终,所有的情感都化作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崇敬。
它缓缓地在半空中单膝跪下。用一种生涩,却又充满无上敬意的精神感应,向着它的造物主,它的神,发出了它生命中的第一个声音。
“艾文,大人。”
成功了。他成功了。
他不再是一个孤单的幸存者。从这一刻起,他是可以创造生命,赋予灵魂的新生之神,一个崭新巴尔坦帝国的创世之神。
艾文看着恭敬跪拜在自己面前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族人。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在对方的头顶。他感受着那从对方灵魂中传递而来的,真实不虚的情感与意志。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权力感充斥了他整个身心。
他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转过身,俯瞰着那依旧死寂的,成千上万等待被他赐予灵魂的空壳。
“那么,我的孩子们啊,准备好迎接你们的新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