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青阳城的城墙顶，砖缝里的霜还没化透，林辰已经抱着两块城砖往脚手架上爬。城砖沉得压胳膊，棱角硌得皮肉发疼，他却没放慢脚步——腰上别着的木牌随着动作轻轻晃，“林”字磨得指尖发痒，胸口的黑石贴着汗湿的衣服，凉意浸成了温的，像个默默鼓劲的小疙瘩。
“歇会儿！歇会儿！”工头的吆喝声从城墙下传来，林辰松了口气，抱着最后一块砖放在架子上，顺着梯子往下爬。刚落地，就被一阵烟味裹住——城墙根的老槐树下，蹲着个穿旧灰衣的老兵，正抽着烟袋，烟丝的火星在晨光里明灭。
老兵姓王，据说年轻时守过边境，后来伤了腿，就回了青阳城，这次加固城墙，他来帮忙看材料。林辰找了个阴凉处坐下，掏出怀里的冷麦饼，刚咬了一口，王老兵就挪了过来，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小伙子，看你天天跟拼命似的，砖搬得比谁都多，图啥？”
林辰嚼着麦饼，含糊地笑：“图工钱多，能攒点钱。”
“攒钱？”王老兵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年轻人攒钱，要么娶媳妇，要么做买卖，你呢？我看你总对着空气比划怪手势，不像是想做买卖的。”
林辰的动作顿了顿——他昨天休息时忍不住练了灵风宗弟子的挥剑姿势，没想到被老兵看见了。他没隐瞒，摸了摸胸口的黑石，声音放轻：“我想修炼，想去灵风宗。”
王老兵的烟袋锅子停在嘴边，愣了愣，随即又笑了，这次的笑里多了点郑重：“灵风宗啊……我十年前见过他们招弟子，就在山门底下，摆了三关试炼，热闹得很。”
林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手里的麦饼都忘了啃：“您见过？灵风宗收弟子，是不是一定要测灵根？像我这样没背景的，能去试吗？”
“咋不能？”王老兵磕了磕烟袋，重新填上烟丝，“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灵风宗的长老站在高台上喊，‘凡年满十六，愿入我宗者，皆可闯试炼，不论出身，不问家世’——有个跟你差不多的穷小子，连灵根都没测过，硬是凭着一股子劲闯过了前两关，最后长老破格让他进了外门。”
“真的？”林辰攥紧了麦饼，指节泛白，心脏“咚咚”跳得厉害——他一直以为灵风宗是高不可攀的，是只收富家子弟的，没想到还有“不论出身”的规矩，还有“试炼”这条路。
“我还能骗你？”王老兵点燃烟丝，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灵风宗每三年开春招一次弟子，明年开春就有一次。你要是想去，得早点准备——试炼可不轻松，第一关是闯妖兽阵，第二关是搬千斤石，第三关是测心性，能闯过去的，十个里未必有一个。”
“妖兽阵？千斤石？”林辰重复着这两个词，心里却没有害怕，反而涌起一股热劲。不管多难，至少有一条路摆在眼前了——不是遥不可及的“灵根”，是只要拼命就能试的“试炼”。
“你别嫌难，”王老兵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穷小子当年比你还瘦，照样敢闯。年轻人嘛，只要有念想，就别怕吃苦。”
林辰用力点头，把剩下的麦饼几口吃完，抹了抹嘴，站起身就往砖堆走。王老兵在后面喊：“不再歇会儿？”他回头笑：“不了，多搬点砖，早点攒够钱！”
下午的太阳越来越烈，林辰的后背被汗浸透，旧棉絮贴在身上，又闷又痒，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每搬一块砖，他就想着“离五十个铜板近一步”，每爬一次脚手架，他就想着“明年开春去灵风宗”。休息时，他不再偷偷摸摸练手势，而是光明正大地摆出姿势，对着空气挥“剑”——王老兵的话像颗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让他觉得之前的迷茫都散了，眼前的路亮堂堂的。
收工时，林辰领了四个铜板，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加上之前的，一共二十二个。他抬头看向灵风宗所在的东南方向，夕阳把那边的山染成了金红色，像极了他此刻心里的希望。
他攥紧了腰间的木牌，脚步轻快地往巷口走——明天，还要更努力地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