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的轰鸣像三把利刃，在巷子里割出刺耳的破风声。
凌风的电动车轮胎擦着墙皮打滑，后架上夜琉璃的指尖掐进他肩窝，隔着外卖箱都能传来她低低的喘息：“左拐！他们启动了追踪咒。”
他咬着牙猛打方向，后视镜里三盏车灯骤然变形成品字形——清道夫小队的改装摩托装着刻满符文的引擎，车头铁架焊着链锯，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为首的刀疤男把头盔甩到地上，络腮胡上沾着血渍，正举着改装过的霰弹枪瞄准他们：“小崽子跑啊！你偷的可是炼尸门的活饵，厉少要把你做成血俑挂在祭坛！”
“活饵？”凌风喉结滚动，后背的外卖箱突然发烫。
昨夜在废钢厂，他从狗妖体内剥离的黑雾还封存在箱底夹层，当时刀疤刘说那是“逆时毒雾”，专门用来标记活物的因果线。
此刻箱体表面的裂痕状纹路正沿着他脊椎游走，像有蚂蚁在啃咬皮肤，他听见机械般的嗡鸣在脑海里炸开：“延迟投放协议已校准，目标定位完成。”
“抓紧。”他突然侧倾车身，电动车擦着消防栓飞过，后胎在地面擦出火星。
夜琉璃的长发扫过后颈，带着魔族特有的冷香：“你在笑？”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明明链锯离后背只有半米。”
凌风确实在笑。
方才在刀疤刘的店铺里，他假装慌乱撞翻货架时，已经把半瓶机油泼在了巷口转弯处——那是清道夫小队必经的路线。
此刻他瞥向右手背的Ω印记，那是快递箱与他精神相连的契约纹，正随着心跳发出幽蓝的光。
当后视镜里出现油滩反光的刹那，他猛按车把上的按钮，电动车电瓶“滋啦”一声迸出电火花。
“轰——”
火焰腾起的瞬间，他猛打方向冲进废弃排水渠入口，夜琉璃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骨头里：“你疯了？那是……”
“那是给他们的欢迎仪式。”凌风扯下外套裹住外卖箱，在黑暗中急刹停车。
他能听见身后传来摩托车引擎的爆响，接着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叫——清道夫的头车冲进了火圈，领头的刀疤男骂骂咧咧跳下车，链锯在地上划出火星。
“血引为凭。”凌风摸出怀里的铁项圈碎片，那是从狗妖尸体上扯下的，还沾着暗紫色的血。
他把碎片按在外卖箱侧盖的凹槽里，箱面金纹突然活过来般游动，组成古老的魔纹。
这是刀疤刘最后嘶吼着扔给他的禁忌音节，当时紫烟里只听清半句“归途即启”，但此刻箱体反馈的震颤让他确信：成了。
“找着了！”清道夫的手电光刺破黑暗，三束白光像毒蛇般缠上他的后背。
领头的刀疤男踩着燃烧的油滩逼近，链锯嗡鸣着抬起：“先废了他的腿，再……”
“噗。”
细微的破裂声被链锯轰鸣掩盖，却让凌风瞳孔骤缩。
他看见外卖箱夹层的封条突然崩开，那缕被时间封存的黑雾如活物般窜出，没有扑向他，反而逆着气流向后飙射——正撞进刀疤男大张的嘴里。
“咳咳！什么东西……”刀疤男的链锯“当啷”落地，双手掐住脖子。
黑雾顺着他的指缝钻进去，他的皮肤瞬间泛起青紫色，眼球凸出成诡异的灰浊色。
另外两个清道夫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刚举起枪，黑雾突然分裂成两股，分别钻进他们的鼻孔和耳朵。
“啊啊啊！我的骨头在化！”
“救我！队长！这雾……这雾在吃我的经脉！”
惨叫声像被按了加速键，三个大男人在地上抽搐成虾米。
刀疤男的指甲抠进水泥地，拖出五道血痕，他的脖颈处突然炸开一团黑血——正是那枚铁项圈碎片留下的红痕，此刻像活过来的蛇，正顺着血线啃噬他的血管。
凌风趁乱跳上电动车，夜琉璃突然从外卖箱里探出头，苍白的指尖按在他后颈：“因果锚定。”她的声音里带着惊讶，“这箱子不仅能存东西，还能把敌人的‘痕迹’当信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刚才。”凌风扯动油门，电动车窜出排水渠。
他能感觉到外卖箱在震动，脑海里浮现出一行烫金小字：“因果回溯投放已完成（冷却：6小时）”。
夜风灌进他的领口，他摸了摸嘴角的血——刚才撞墙时磕破的，现在却觉得甜津津的，“原来最危险的快递，是把敌人自己的杀招，原路寄回去。”
“汪！”
阿黄从绿化带里窜出来，嘴里叼着枚银色钥匙。
它的皮毛沾着草屑，左眼下方有道新抓痕，显然刚和清道夫的追踪犬打过架。
凌风弯腰把它捞进外卖箱，钥匙上还带着体温，应该是从某个清道夫身上顺来的。
阿黄舔了舔他手背，尾巴摇得像小扫帚。
“干得漂亮。”凌风揉了揉它耳朵，余光瞥见远处废钢厂方向腾起红光。
他知道那是厉枭的主控室，此刻那里的警铃应该正响成一片——监控画面里，三个清道夫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脖颈处的红痕与狗妖尸体上的如出一辙。
“他不是贼。”凌风仿佛听见厉枭的怒吼，“是用规则杀人的邮差……”
凌晨三点五十分，城北垃圾处理站的顶棚传来铁皮被踩弯的吱呀声。
凌风裹着捡来的破棉被，把外卖箱护在怀里。
夜琉璃已经缩回箱内疗伤，阿黄蜷在他脚边，耳朵警觉地动着。
下方传来垃圾车卸货的轰鸣，混合着野猫的嘶叫，他却盯着手机屏幕——炼尸门的论坛里，刚弹出条新消息：“紧急悬赏：截杀持金纹外卖箱者，活要箱，死要……”
消息没看完，屏幕突然黑屏。
凌风摸了摸外卖箱，箱体表面的金纹正发出微弱的光，像在回应他的不安。
他抬头望向天际，启明星刚露出一点白，远处传来警笛声——不是冲他来的，是清道夫的尸体被巡逻队发现了。
“该换藏身处了。”他轻声说，指尖划过外卖箱的裂痕纹路。
这箱子今晚又给了他新惊喜，可裂痕却比之前更深了。
他不知道这是升级的预兆，还是在警告什么，只知道天一亮，厉枭的追杀会更疯狂。
垃圾处理站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异响，阿黄猛地抬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
凌风屏住呼吸，摸向怀里的铁项圈碎片——那是他刚从清道夫尸体上顺来的新“信标”。
月光透过顶棚的破洞洒下来，照在外卖箱的金纹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下一票快递……”他对着黑暗勾了勾嘴角，“该给厉少送份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