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低头写着日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零的手还搭在椅背上，温度透过布料传到他后背。他没回头，只是停下笔，把记录本合上。
“今天有任务。”他说。
零立刻站直了身体：“什么任务？”
“清理外围狩猎区的低阶异兽。”林峰站起来，走到墙边取下通讯终端，“委托刚接的，不算难，但得走缓冲带。”
猎隼1号听到动静，从角落站起身：“你又要亲自去？”
“我不去谁去？”林峰打开任务详情页，“那边地形复杂，机娘自己进去了万一出问题，我还得跑一趟。不如一起出发，省事。”
蜂鸟41号从窗台飞下来，落在他肩膀上：“我已经调出三小时内的异兽活动热源图，目前显示风爪兽数量偏多，集中在东侧洼地。”
“风爪兽？”林峰挑眉，“那玩意儿爪子快，还会喷麻痹粉，专门偷袭落单目标。”
“所以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冲前面。”零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了她一眼。
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这次我来载你。我能保护你。”
林峰转过头看着她。零的眼神没躲，也没有以往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就那么站着，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刀。
“你确定？”林峰问。
“确定。”零点头，“新引擎调试好了，护盾系统也稳定。我可以飞得更快，也能挡下攻击。你不信我？”
林峰笑了：“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你太拼。”
“我不拼，怎么配坐在驾驶位？”零说完，转身走向机库大门，“我去启动自检程序，十分钟后出发。”
猎隼1号皱了皱眉：“她这语气……怎么有点像我？”
“因为你俩都是急性子。”蜂鸟41号跳上工具箱，“不过她说得对，现在她是主力机型，你是辅助护航。职位调动，懂不懂？”
“谁要听你讲职场晋升！”猎隼1号瞪眼。
林峰已经戴上战术手套，开始检查随身工具包：“别吵了，准备出发。蜂鸟负责前哨侦查，猎隼在外围警戒，零主控飞行和战斗节奏。有问题吗？”
“没问题！”三人齐声答。
五分钟后，零完成机体自检，进入待命状态。她的机身泛着银白光泽，背部推进翼微微展开，像是随时准备撕开天空。
林峰爬上驾驶舱后座。这是第一次有人坐在这里。以前他都是独自操作维修车，或者跟在别人后面进场。
“坐稳了。”零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我要起飞了。”
引擎轰鸣响起，地面震动。下一秒，机身腾空而起，速度迅速攀升。
猎隼1号紧随其后，在侧上方拉开三百米距离巡航。蜂鸟41号则提前释放微型无人机群，向前方区域投送扫描信号。
“前方两公里发现三只风爪兽活动轨迹。”蜂鸟报告，“正在绘制规避路线。”
“不用避。”零说，“它们在清剿范围内，直接处理。”
林峰靠在座椅上：“你说了算。”
零没有回应，但她调整了飞行姿态，开始降低高度。机身穿过云层，下方荒原逐渐清晰。枯黄的草丛中，几道灰影正快速移动。
“锁定目标。”零说，“准备战斗形态切换。”
话音落下，她的机身瞬间变形。流线型外壳重组，推进翼向两侧延展，肩部护甲滑动露出武器接口。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林峰感觉身体被安全带轻轻压住，同步系统自动校准了他的重心。
“你干什么？”他问。
“你要看地形，但我不能让你暴露在外面。”零说，“你现在在我身后，最安全的位置。”
林峰想反驳，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只风爪兽突然抬头，发现空中目标，后腿猛蹬地面，整个人弹射升空，同时张口喷出一团灰绿色粉尘。
“来了！”蜂鸟大喊。
零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她猛地侧翻拉升，利用新引擎带来的高推重比完成“瞬闪规避”，同时展开微型护盾，将整个驾驶舱后半段包裹进去。
粉尘撞上护盾，发出滋滋声响，被电离层分解成无害颗粒。
“护盾稳定，无渗透。”零报告。
“左侧发现第二只！”猎隼1号提醒，“它要绕后！”
“交给我。”零轻声道，“蜂鸟，干扰它的定位系统。”
“收到！”蜂鸟立刻发送一段高频干扰信号。
那只风爪兽突然停住脚步，原地转圈，明显失去了方向感。
“就是现在。”零抓住时机，右臂武器模块展开，一枚穿甲弹精准射出，正中异兽胸口核心部位。
砰！
灰影倒地，抽搐两下不动了。
“第三只在西北方向，正往洼地逃！”蜂鸟追踪热源。
“追。”零拉动操纵杆，机身俯冲而下，“猎隼，封住它的退路。”
“明白！”猎隼1号加速掠过天际，从高空投下一枚声波震爆弹，炸响在风爪兽前方，逼它改变路线。
零早已预判它的逃跑路径，提前卡位。当异兽跃起试图突围时，她再次发射穿甲弹，命中同一位置。
三秒内，双杀完成。
“任务清除。”蜂鸟确认，“区域内无其他活跃个体。”
林峰松了口气：“干得漂亮。”
零没有立刻回应。她缓缓降落，机身恢复人形轮廓，打开驾驶舱盖。风吹进来，带着一丝焦糊味。
她跳下机甲，站在林峰面前。呼吸有些急，但站得很直。
“我说过。”她看着他，“不会让你受伤。”
林峰摘下耳机，笑了笑：“我知道。”
“你一开始就没信。”零说，“你觉得我还是那个需要你修修补补才能动的破机娘。”
“我没有这么想。”林峰摇头。
“有。”零坚持，“你每次靠近我，动作都很轻，像是怕碰坏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能飞，能打，能把你安全带回来。”
林峰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动作他以前从没做过。
“是不一样了。”他说，“你不是破机娘。你是零。”
零眨了眨眼，耳尖微微泛蓝。
“那以后的任务……”她小声问，“还能让我载你吗？”
“只要你愿意。”林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下次我们去更深的地方看看。”
“我也要去！”蜂鸟41号扑棱着翅膀飞过来，“我可是最佳侦察员！”
“你负责情报。”林峰点头，“别抢功劳就行。”
“我才不抢！”蜂鸟不服气，“我这是团队协作意识！”
猎隼1号降落在不远处，收起机翼：“你们聊完了没？能源快耗三分之一了，该返航了。”
“走。”林峰看向零，“回家。”
零点点头，重新启动机体。这一次，她等林峰完全坐好，才缓缓升空。
编队起飞，三道身影划过天际。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荒原上，像一支正在归营的队伍。
飞行途中，林峰靠在座椅上，望着前方不断延伸的天空线。
“零。”他忽然叫她。
“嗯？”
“下次改装，我想给你加个语音提醒功能。”
“提醒什么？”
“比如‘驾驶员请系好安全带’‘前方有强气流，请减速’这种。”
零顿了一下：“……你是嫌我管太多？”
“不是。”林峰笑出声，“我是觉得，你现在的语气太像命令了。再这样下去，整个机队都得听你指挥。”
“本来就应该听我的。”零小声嘀咕，“我是主战机娘。”
蜂鸟在频道里偷笑：“完了完了，队长要换人了。”
猎隼1号哼了一声：“谁听她的，我只认林峰下令。”
“等哪天林峰不在呢？”零反问。
空气安静了一瞬。
林峰没说话。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这支队伍还得继续战斗。
而零，已经准备好接过这个位置了。
“林峰。”零又叫他。
“怎么？”
“你说我能不能……当你不在的时候，替你下令？”
林峰看着前方渐近的锈铁镇轮廓，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他说，“但记得，别太凶。”
零嘴角微微扬起。
编队即将进入城镇空域，通讯频道一切正常，机体状态稳定，任务圆满完成。
林峰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会儿。
零却突然睁大眼睛，盯着前方雷达屏幕。
一道红色光点正以极快速度逼近，轨迹异常，不像普通异兽。
“警告。”她低声说，“未知目标高速接近，距离五公里，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