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几道目光顿时投了过来，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高笙勉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唇角，语气平淡：“抱歉，我不想跳。”
谢知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仍维持着体面：“没关系呀，我可以教你。”
“不必了。”高笙勉微微颔首，算是婉拒，视线转回到餐盘上，明显不想再纠缠。
这一幕恰好落入对面爷爷高志鲲眼里。老爷子放下茶杯，沉声道：“笙勉。”
高笙勉抬头，对上爷爷带着几分严肃的目光。
“知柔主动邀请，哪有拒人的道理？”高志鲲放下茶杯的力道不轻，瓷杯与桌面碰撞出一声脆响，“大家都在尽兴，不许扫了兴，快去。”
话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却又留了几分台阶，“年轻人多动动，别总闷着。”
周围的喧闹似乎都静了一瞬，高振宁悄悄碰了碰高小羽的胳膊，用口型说了句“小羽你怎么让她这么胡闹？”
谢知柔也适时再伸出手，重新绽开笑容：“高爷爷都发话了，笙勉可别让我太难堪呀。”
高笙勉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站起身。他没再看谢知柔，只是朝高志鲲微微点头，然后跟着她走向舞池。
华尔兹的旋律漫过耳际，谢知柔轻轻搭上他的肩，指尖触到他西装下紧绷的肌肉时，心跳漏了一拍。
可高笙勉的动作明显生涩，脚步间带着刻意的距离感，目光始终落在远处的水晶灯上，仿佛眼前的舞步不过是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谢知柔咬了咬唇，轻声问：“笙勉，你好像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高笙勉“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踩到她的裙摆。
他皱了皱眉，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舞池边缘，高志鲲看着这一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自然看得出高笙勉的疏离，可有些事，不能总是随心所欲。
想要成为高辉集团的接班人，就要经得起考验和诱惑，尤其是女人。
旁边的高振平凑过来笑道：“爷爷，笙勉哥学东西快，说不定下次就跳得好了。”
高志鲲没接话，只是望着舞池里那个略显僵硬的身影，缓缓叹了口气。
舞池里的旋律渐渐变得轻快，高笙勉却像上了发条的木偶，每一步都透着不情愿。
谢知柔试图引导他跟上节奏，指尖偶尔擦过他的后背，都能感觉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你好像很紧张？”谢知柔仰头看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语气带着几分俏皮，“我记得前几年你追我，说要娶我当新娘呢。”
高笙勉的脚步猛地顿住，周围旋转的人影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谢知柔脸上那抹笑意刺得他眼疼。
他垂眸看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和你说了多少次，那是戏言，谢小姐倒是记得清楚，还当真了。”
谢知柔被他这声“谢小姐”说得一怔，随即又笑了：“怎么这么生分？我们好歹……”
“好歹什么？”高笙勉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好歹你趁我睡着偷吻我，现在又借着跳舞缠着我？”
这话几乎是贴着她耳边说的，气音里带着隐忍的不悦。
谢知柔的脸“唰”地红了，握着他手臂的手猛地收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我那时候……”
“那时候我刚睡着，你就敢趁我意识不清占便宜。”高笙勉的声音没高半分，却字字清晰，“现在在爷爷面前装乖巧，拉我跳舞，谢知柔，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刻意加重了“谢知柔”三个字，像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从来不是能随意玩笑的关系。
舞池中央的旋转灯光扫过他冷硬的侧脸，将他眼底的疏离照得一清二楚。
谢知柔咬着唇，脸上的血色褪了大半。她确实趁着他睡着，看到他平日里紧绷的轮廓柔和了几分，她一时冲动才……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厌恶她的行为。
“我没有缠着你。”她强撑着镇定，声音却有些发虚，“只是想跟你好好相处，毕竟……”
“不必了，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妻子是王红梅，我的心里再没有别人的位置。”
高笙勉再次打断她，脚下错开舞步，两人之间瞬间拉开半臂距离。他看着她，语气里再无半分温度：“谢小姐，保持距离，对我们都好。”
说完，他不再看她错愕的表情，径直转身走出了舞池。
留下谢知柔一个人站在旋转的光影里，握着裙摆的手指泛白，刚才的明媚笑意荡然无存。
“王红梅……”她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意却压不住心头的戾气。凭什么那个粗鄙的女人能站在高笙勉身边？
不远处的高志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眉头拧成了疙瘩。
高振平在一旁看得清楚，凑过去低声道：“爷爷，笙勉哥这性子……也太硬了点。”
高志鲲没说话，只是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他知道高笙勉心里有王红梅，能这么做他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谢知柔这个姑娘知书达理，家世也匹配，本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看来，要让这根硬骨头软化，是不可能了，还是便宜了高小羽吧。
高笙勉刚走出舞池，一道略显轻佻的身影便像泥鳅似的滑了进来。
高小羽穿着一身亮紫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径直走到还愣在原地的谢知柔面前，夸张地鞠了一躬：“谢小姐，赏脸跳支舞？可别让这好好的曲子空着呀。”
谢知柔还没从高笙勉那番冷硬的话里缓过神，眼眶微微发红，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哎呀，别呀。”高小羽却不依不饶，自顾自地伸出手，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谄媚，“笙勉哥，他不懂情趣，我可不一样。您看这旋律多带劲，不跳可惜了。再说了，让这么美的谢小姐孤零零站着，那不是打我们高家的脸吗？”
他嘴甜，话又说得活络，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宾客都笑了起来。
谢知柔本就心气不顺，被他这么一搅和，倒生出几分破罐破摔的念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手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