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上好的和田玉镇纸，在金砖上摔得粉碎，晶莹的碎屑溅了一地。
楚玄辰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向来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正翻涌着滔天的血色。
“纳为妃？”
“保母子平安？”
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赵王那个老匹夫，他是把朕当死人了吗？！”
大殿之下，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帝王此刻正处于暴走的边缘。
这哪里是战书？
这分明就是把大夏皇室的脸面，把皇帝男人的尊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
兵部尚书陈敬壮着胆子抬起头，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冰冷的地砖上。
“陛下，赵国此次集结五十万大军，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算准了娘娘有孕，无法挂帅，这才敢如此猖狂。”
“而且……”
陈敬吞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
“而且他们扬言，若是不交出……交出娘娘，就要屠城。”
“屠城？！”
楚玄辰气极反笑，那笑声阴冷得让人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好大的口气！”
“朕倒要看看，是他赵国的刀快，还是朕的神机营炮火硬！”
“传令下去！即刻整军！”
“朕要御驾亲征！不灭赵国，誓不回朝！”
“陛下且慢。”
一直坐在凤座上没说话的顾云峥，忽然开口了。
她手里还捏着那封极尽羞辱之能事的国书。
她没发火，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冷静得有些可怕。
“峥儿？”
楚玄辰猛地转过身，几步冲到她面前，紧张地护住她的腰。
“你别听那老狗乱吠！千万别动气！”
“太医说了，动气伤身，对孩子不好！”
顾云峥抬起手，轻轻按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掌心的温度，让暴怒的帝王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
“我没生气。”
她轻笑一声，随手将那封国书扔进了一旁的火盆。
火舌卷起，瞬间将那不可一世的狂言吞噬殆尽，化为灰烬。
“我只是觉得好笑。”
顾云峥靠在软榻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
“这赵王大概是觉得，我是个孕妇，就提不动刀了？”
“还是觉得，我大夏除了我顾云峥，就没人了？”
“他这是在赌。”
“赌你心疼我，不敢让我上战场；赌我顾忌孩子，不敢应战。”
楚玄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赌对了。”
“朕就是心疼你！朕绝不可能让你挺着大肚子去前线！”
“哪怕朕自己战死沙场，也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顾云峥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里一软。
这个男人，是真的把她放在心尖上疼。
可是。
“夫君。”
她拉过楚玄辰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你若去了，这朝堂谁来坐镇？”
“刚清理完内乱，根基未稳，那些世家大族还在观望。”
“你若离京，这大夏的天，恐怕又要变。”
“可是……”
楚玄辰急了，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难道就任由他们在边境叫嚣？朕咽不下这口气！”
“谁说要忍了？”
顾云峥缓缓站起身。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久违的铁血煞气，瞬间从这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身上爆发出来。
她不再是深宫里养尊处优的皇后。
她是那个曾在北境杀得尸山血海的玉面修罗。
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战神。
“赵王既然想看我能不能提刀，那我就让他看个够。”
“五十万大军？”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眼神如刀。
“正好，给我肚子里的孩子，送一份见面礼。”
楚玄辰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声音拔高了八度。
“你想干什么？”
“顾云峥！你疯了？！”
“你要带着朕的儿子去打仗？！”
“不行！绝对不行！”
他像只炸了毛的猫，死死挡在顾云峥面前，一步都不肯退让。
“朕宁可丢了这座江山，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顾云峥看着他，眼神坚定而温柔。
她伸出手，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
“夫君，我是军人。”
“军人死社稷，是本分。”
“更何况……”
她摸了摸肚子，笑得肆意张扬，带着一股子睥睨天下的霸气。
“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人如此轻视。”
“若我不去，他将来出生了，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有个怂包娘亲？”
“再说了。”
她凑近楚玄辰的耳边，吐气如兰。
“谁说打仗一定要动刀动枪的？”
“对付那种蠢货，我有的是办法。”
楚玄辰看着她眼底闪烁的精光，那是猎人看到了猎物时的兴奋。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她。
这只凤凰，从来就不属于金丝笼。
“你……真的有把握？”
他咬着牙，声音里满是挣扎。
顾云峥笑了，笑得自信满满。
“御驾亲征？不必。”
“我的皇后……”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