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皇族？”
楚玄辰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笑话。
他想要大笑，可胸腔里翻涌的气血让他猛地咳嗽起来，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龙袍。
“老东西，你想复国想疯了吧。”
他抬起手，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
“朕姓楚，是大夏的皇帝。你却说我是前朝余孽？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未免太低级了。”
周正阳没有生气。
他看着楚玄辰，眼神里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慈父般的怜悯。
那是看这世间最珍贵的棋子时，才会有的眼神。
“你以为，先帝为什么那么厌恶你？为什么从小就把你扔在冷宫，任由你自生自灭？”
周正阳的声音幽幽响起，在空旷的地宫里回荡。
“因为每当他看到你，就会想起你的母亲。”
“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却又让他寝食难安的大燕亡国公主，慕容嫣。”
楚玄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慕容嫣。
那是他母妃的名字。
记忆中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那个总是在深夜里独自垂泪的女人。
“你胡说！”
“胡说？”
周正阳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扣住了楚玄辰的手腕。
一股阴寒的内力瞬间探入他的经脉。
“你自己难道就没有感觉吗？”
“从小到大，每逢月圆之夜，你体内的血液就会像沸腾一样燃烧。太医说那是热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简直是放屁！”
周正阳猛地甩开他的手，神色癫狂。
“那是‘火龙血’！是大燕皇族独有的血脉传承！”
“先帝给你下毒，让你常年缠绵病榻，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压制这股血脉之力！”
“他怕啊！他怕你有朝一日觉醒了，会夺走这原本就不属于楚家的江山！”
楚玄辰愣住了。
过往的种种疑惑，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父皇对他总是若即若离？
为什么母妃临死前，死死抓着他的手，让他一定要藏拙，一定要装病？
原来。
这不是保护，而是为了赎罪。
也是为了保命。
“不可能。”
一旁的顾云峥强忍着穴道被封的剧痛，咬牙开口。
“如果他是前朝余孽，先帝为什么不斩草除根？为什么要留着他在眼皮子底下？”
“问得好。”
周正阳转过身，目光贪婪地盯着那张石台上的玉玺。
“因为只有大燕皇族的血，才能开启这最后的机关。”
“只有他的血，才能唤醒那些沉睡了百年的……战争巨兽。”
他说着，一把抓起楚玄辰的衣领，将他拖到了石壁前。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像是一只腾飞的凤凰。
“孩子，别挣扎了。”
周正阳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上闪烁着幽蓝的寒光。
“这是你的宿命。”
“也是你母妃当年忍辱负重，把你生下来的唯一理由。”
“就是为了这一天。”
“为了大燕的复兴！”
“你放屁！”
楚玄辰怒吼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头撞向周正阳的胸口。
“砰！”
周正阳猝不及防，被撞退了半步。
但他毕竟是绝顶高手，反手一掌，直接将楚玄辰拍飞出去。
楚玄辰重重摔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正阳失去了耐心。
他一步步逼近，眼中的疯狂已经不再掩饰。
“既然你不肯主动配合，那就别怪老师心狠了。”
“只要有你的血就够了，至于你是死是活……”
“无关紧要。”
他举起匕首，就要朝着楚玄辰的手腕割去。
“住手！”
顾云峥双目赤红，拼命想要冲破穴道，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老贼！你敢动他一下，我让你碎尸万段！”
“省省吧，顾盟主。”
周正阳头也不回，冷笑道。
“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是留着力气，等会儿给我们大燕的新皇殉葬吧。”
冰冷的刀锋划破了楚玄辰的手腕。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周正阳一把抓住他的手，将那些鲜血，滴入了石壁上的凤凰凹槽之中。
“滴答。”
“滴答。”
鲜血落入石壁，竟然没有流下来，而是像被海绵吸收了一样，瞬间渗透了进去。
紧接着。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咔咔咔——”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整个地宫开始剧烈颤抖。
石壁上的那条盘龙，竟然亮起了诡异的红光！
“哈哈哈！成了！成了！”
周正阳看着这一幕，激动得浑身发抖，状若疯癫。
“列祖列宗保佑！”
“大燕……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楚玄辰脸色苍白，失血过多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看着眼前这个疯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你休想。”
他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抽回了手，反手抓住了周正阳握刀的手腕。
“嗯？”
周正阳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楚玄辰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动了袖中的机关。
“嗖——！”
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近距离射出！
直奔周正阳的眉心！
这是顾云峥给他防身的最后手段，也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雕虫小技！”
周正阳冷哼一声，头猛地一偏。
钢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
虽然没能一击毙命，但这一击，彻底激怒了他。
“找死！”
周正阳暴怒，抬手就要一掌拍碎楚玄辰的天灵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原本紧闭的石壁，突然彻底洞开！
一股强横无比的气浪，从里面喷涌而出，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周正阳掀飞了出去！
烟尘散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石壁后的景象。
那里。
并没有什么金山银山。
也没有什么神兵利器。
只有……
一座巨大的、充满了机械美感的……
青铜大门。
门上，刻着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非我族类，入之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