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众人猛地回头！
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那阴冷的声音，狠狠抽了一鞭子。
只见。
在他们身后，那通往外界的甬道口。
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诡异身影！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就像是，一尊，与这地宫融为一体的千年石像。
“装神弄鬼！”
萧峰是个暴脾气，手中的打狗棒一横，护在身前。
“什么人？！敢在你萧爷爷面前藏头露尾！”
“呵呵……”
黑袍人，笑了。
笑声低沉，醇厚。
竟透着一股，令人如沐春风的儒雅？
“萧帮主，”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像是在教导后辈。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伤身。”
这声音楚玄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是……是你！”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黑袍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骇！
“怎么？”
黑袍人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
“陛下，听出老臣的声音了？”
他缓缓抬起手。
那是一双，保养得极好，修长、白皙却又不失力度的手。
不仅不像是个练武之人。
倒更像是，一个，握了一辈子笔杆子的文人。
“既然，陛下认出来了。”
“那老臣……”
他的手指，轻轻扣住了，那宽大的兜帽边缘。
“也就，不再隐瞒了。”
“哗啦——”
兜帽，被缓缓掀开。
露出了，一张，清瘦、矍铄，蓄着三缕长须的老脸。
那张脸，在场的所有人，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轰——！”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
整个地宫，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就连顾云峥，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周太傅？！”
萧峰手里的打狗棒，“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指着那个老头，手指哆嗦得像是在弹琴！
“怎……怎么会是你！”
没错！
眼前这个，一身黑袍，气势阴鸷的“无相门主”！
竟然是当朝太傅！
太子少师！被天下读书人，奉为“文坛泰斗”、“道德楷模”的周正阳？
“这……这不可能！”
“周太傅可是‘清流’领袖啊！”
“他老人家……不是最痛恨乱臣贼子的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信仰崩塌般的哀嚎！
谁能想到？
那个在朝堂上，满口仁义道德，动不动就死谏的铮铮铁骨！
背地里，竟然是，那个杀人如麻、祸乱江湖的魔教教主？
“很意外吗？”
周正阳看着众人那副，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笑了。
笑得云淡风他伸手，理了理自己那，一丝不苟的胡须。
“老夫，也很意外。”
“没想到，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竟然真的能找到这里。”
“为什么！”
楚玄辰上前一步，双目赤红！
“老师！为什么是你？！”
“朕……一直都把你，当成最敬重的长辈啊！”
“长辈？”
周正阳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陛下，您错了。”
“老夫，从来都不是你的长辈。”
“老夫，是这大夏王朝的掘墓人！”
“你！”
楚玄辰气得浑身发抖！
“你身为帝师，享尽荣华富贵！为何要造反！”
“荣华富贵？”
周正阳冷笑一声。
“那算什么东西？”
“老夫要的，是这天下大同！”
“是这江山易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这大夏的江山，早就烂透了！”
“只有我！只有我无相门！”
“才能，建立一个，真正完美的新世界！”
“疯子……”
顾云峥冷冷地看着他，吐出了两个字。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伪君子？”
周正阳不怒反笑。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地宫里，腐朽的空气。
“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只要老夫拿到了传国玉玺和兵工厂图纸谁还敢说，老夫是伪君子！”
他的目光，贪婪地落在了楚玄辰手中的玉玺上。
“拿来吧，陛下。”
“把它交给老夫。”
“老夫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全尸？”
楚玄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缓缓收起折扇，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此刻布满了一层令人胆寒的冰霜。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如今只剩下帝王被冒犯后的雷霆之怒。
“老师，朕敬你一声老师，是念在往日的情分。”
他一步步走下石阶，龙袍在阴暗的地宫中猎猎作响。
“可你，若是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皇子，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天真？”
周正阳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地宫里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他猛地甩开宽大的衣袖，原本佝偻的身躯竟然一点点挺直，仿佛卸下了多年的伪装，露出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真容。
“楚玄辰，你以为你坐稳了那把龙椅，就是真命天子了？”
“错！大错特错！”
他指着楚玄辰手中的玉玺，眼神狂热得近乎病态。
“这天下，本来就不姓楚！”
“二百年前，你们楚家先祖不过是前朝的一个卑贱马奴！趁着大燕内乱，窃取了神器，这才沐猴而冠，坐了江山！”
“如今……”
周正阳深吸一口气，仿佛嗅到了权力的芬芳。
“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大燕？”
顾云峥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发出清脆的嗡鸣。
“那个传说中酒池肉林、暴虐无道，最后逼得百姓不得不反的前朝？”
她看着周正阳，眼中满是讥讽。
“周太傅，你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最后就读出了这么个‘复辟’的春秋大梦？”
“住口！黄毛丫头，你懂什么！”
周正阳被戳到了痛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
“大燕那是神之血脉！是受命于天的正统！”
“现在的朝廷呢？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若是没有老夫在暗中维持，这大夏早就亡了！”
“维持？”
萧峰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
“如果你所谓的维持，就是制造洪灾、截杀钦差、挑起武林纷争，那你这维持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周正阳背负双手，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为了大燕的荣光，死几个人算什么？哪怕是血流成河，只要能换来新朝的建立，那也是他们的荣幸！”
“疯子。”
楚玄辰摇了摇头，眼中最后的一丝师徒情谊，也随之烟消云散。
“你已经不是朕认识的那个太傅了。”
“你现在，只是一个被权力吞噬的可怜虫。”
“可怜？”
周正阳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陛下，很快你就会知道，到底谁才是可怜虫。”
他缓缓抬起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声音落下的瞬间，地宫四周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咔咔咔……”
无数道石门同时开启。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他们个个身手矫健，手持奇形怪状的兵刃，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
无相门！
整整上千名死士，瞬间将这宽阔的地宫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江湖豪杰们顿时变了脸色，纷纷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握着兵器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们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面对这就连军队都未必能挡住的死士大军，心里也没了底。
“怎么，怕了？”
周正阳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如同掌控生死的判官。
“楚玄辰，顾云峥。”
“老夫承认，你们确实有点本事，能一路闯到这里。”
“但这里，是前朝皇陵，是老夫的主场！”
“在这里，老夫就是天！”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了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帝后二人。
“杀！”
“一个不留！”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瞬间爆发，无数黑衣死士如同饿狼扑食，疯狂地冲向了人群。
“保护陛下！保护娘娘！”
萧峰怒吼一声，手中的打狗棒舞成了一团绿影，率先冲进了敌群。
“砰！砰！砰！”
棍影翻飞，瞬间就有三四个死士被打得脑浆迸裂，倒飞出去。
但更多的死士，却悍不畏死地填补了空缺。
战斗，在一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顾云峥手持长剑，身形如电，每一次挥剑，必有一名死士倒下。
她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动作，全是杀人的招式。
“夫君，小心！”
她一剑刺穿一名偷袭者的喉咙，反手拉住楚玄辰，将他护在身后。
“放心。”
楚玄辰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柄软剑，剑光如如游龙，寒芒闪烁。
“朕可不是那个只会在御书房批奏折的皇帝。”
两人背靠背，配合默契无间，宛如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在黑色的潮水中硬生生杀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然而，死士实在是太多了。
杀了一个，又有两个冲上来；杀了一双，又有一群扑过来。
仿佛永远都杀不完。
“哈哈哈！没用的！”
周正阳站在高处，看着在血海中挣扎的众人，笑得肆意而猖狂。
“就算你们武功再高，也终有力竭之时！”
“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是吗？”
顾云峥一剑逼退眼前的敌人，抬头看向那个得意的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周太傅，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你以为，我们敢只身闯这龙潭虎穴就真的没有一点准备吗？”
“嗯？”
周正阳眉头一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
顾云峥没有回答。
她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造型奇特的响箭。
“咻——！”
尖锐的哨音，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地层，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