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思南水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在晨光下泛着微光。街边的铺子陆续卸了门板，木轴转动的“吱呀”声此起彼伏，混着早点摊子上蒸腾起的热气，还有那一声声吆喝，把这座刚醒来的城一点点填满。
卓翼宸走在街道外侧，习惯性地将吴辞护在里侧。他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常服，看着倒像个寻常的富家公子。只是手中那柄从未离身的云光剑，依旧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吴辞也没穿惯常的黑色劲装，一身月白色的窄袖长裙，长发用一根木簪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
手里捏着个刚买的热腾腾的油纸包，里面装着两个刚出炉的米糕。
“馅料比往年足了些。”吴辞咬了一口，有些含糊地说道，热气扑在她脸上，染红了鼻尖。
卓翼宸侧过头看她，“狡最近在努力赚钱，跑得十分勤快。红豆收成好价格比往年低了三成，老板自然舍得放。”
街边一家包子铺正排着长队。
吴辞的目光在那些排队的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队伍里，有人类挑夫，也有顶着两个毛茸茸耳朵的兔妖；有背着书箱的赶考书生，也有身后拖着一条长尾巴的狸猫妖。他们挨得极近，书生正低头看着书，狸猫妖则好奇地伸着脑袋，想看清书上的字，尾巴无意识地扫过书生的腿，书生也只是习以为常地往旁边让了让，并未有半分惊诧或厌恶。
“那个狸猫妖，是前年从大荒迁来的吧？”吴辞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卓翼宸能察觉到她语调中的松弛。
“是。”卓翼宸点头，“刚来的时候野性难驯，偷了李大娘家的鸡，被文潇抓着念了三天的律法，现在倒是老实了，还在码头找了个搬运的活计。”
吴辞轻笑了一声，笑意轻浅却真实。
“神女大人的律法课，确实比崇武营的鞭子还要让人印象深刻。”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开了门。
“这家的山货成色不错。”卓翼宸指了指路边一个摊位。
摊主是个头上长着两只短角的羊妖，正手脚麻利地将一筐筐新鲜的菌子摆放整齐。听到卓翼宸的话，它抬起头，露出一张憨厚的脸。
“大人好眼力！这可是俺今早刚从山上采下来的，新鲜着呢！”羊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只要五个铜板一斤，便宜卖了！”
吴辞停下脚步，目光在那筐菌子上停留了片刻。
“我们要两斤。”她开口，声音清冷。
羊妖愣了一下，显然是认出了吴辞，随即手忙脚乱地拿过荷叶，称了两斤菌子递过来。
“好嘞！两斤高高的！您拿好！”
卓翼宸接过荷叶包，从怀里摸出十个铜板放在摊位上。铜板与木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多谢惠顾！”羊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人类挑着担子叫卖，也有妖族背着巨大的包裹匆匆赶路。
一个背着箩筐的猪妖正蹲在菜摊前，跟摊主讨价还价，那一身蛮力这会儿全用在了怎么把萝卜的价格压低两文钱上。旁边卖布的大娘正笑眯眯地给一个头上顶着两只毛茸茸耳朵的兔妖姑娘量尺寸，嘴里夸着这姑娘皮肤白，衬这粉色的料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