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的手心还在发烫。碎玉上的字迹已经消失，可那股热劲儿像顺着胳膊往里钻。他盯着天上那颗星，呼吸慢了半拍。
星又闪了一下。
不是之前的节奏。这次光一下子炸开，像是谁把整个夜空的亮度调到了最高。守星台四周的符文亮得刺眼，地下的脉络开始嗡鸣，连插在阵眼里的破剑都跟着抖。
“不对！”李昊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它不对劲！”
话音刚落，青龙从东边掠来，金光划出弧线，直冲天际。他抬手一指，光柱撞上星光，居然被弹了回来。白虎从北面狂奔而至，落地就是一声吼，震得尘土翻飞。朱雀翅膀一展，火羽扫过天空，照得云层通红。玄武慢一步，但脚踩地面时纹路瞬间蔓延，像树根扎进大地深处。麒麟最后一个到，嘴里还嚼着东西，一落地就把新买的辣条塞进阵心裂缝。
“别慌。”麒麟咽下嘴里的零食，“上次是充电，这次……该不会要升级吧？”
没人接话。五双眼睛全盯着那颗星。
光柱落了下来，比之前粗了三倍，正正砸在守星台中央。李昊想冲过去，被玄武用壳挡了一下。白虎低吼，爪子扣进土里，全身肌肉绷紧。朱雀翅膀收拢，火焰压到最低，眼神死死盯着光中的人影。
有人走出来了。
青衫还是那件青衫，腰间的玉佩轻轻响了一声。草茎叼在嘴里，歪歪斜斜，差点掉出来。他抬手扶了扶，脚步不急不缓，踩在阵眼正中心。
墨轩回来了。
李昊喉咙一紧，腿动不了。他想喊，声音卡在胸口。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住。这人长得和以前一样，可那股感觉……不一样了。
“你——”李昊终于挤出一个字。
墨轩转头看他，笑了下。这一笑还算熟悉，可眼睛一睁，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里面不是黑瞳，是星河。一点一点的光在流转，像把整片夜空装进了眼里。
“哟。”墨轩吐掉草茎，拍了拍衣服，“等很久了吧？”
青龙第一个反应过来：“你不是魂，也不是灵体。你是……实体？”
“当然是实体。”墨轩活动了下手腕，“不然怎么拿辣条？”
麒麟当场从怀里掏出一包烧烤味，塞他手里：“你要的，没忘。”
墨轩低头一看，撕开就吃，边嚼边点头：“嗯，就是这个味儿。你们挺靠谱啊。”
白虎挠头：“你这都能回来？不是说死了就死了吗？”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墨轩把包装纸一扔，“我借了点星辰之力，搭了个返程顺风车。系统检测说我符合条件，就放我下来了。”
“什么条件？”朱雀眯眼。
“喏。”墨轩指了指自己胸口，“生前拯救过世界，死后化成星星，还帮万族重启地脉。积分够了，自动解锁复活选项。”
玄武默默掏出一块石板，开始刻字：“《洪荒异录》补遗：凡能感动星辰者，可逆生死。”
青龙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问：“你现在的力量来源是什么？”
“星辰呗。”墨轩摊手，“现在我是星选之人，能量靠吸收月光和吐槽量转化。白天弱一点，晚上特别猛。”
“那你还能用剑吗？”李昊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抖。
墨轩弯腰，握住破剑的剑柄。剑身颤了一下，发出一声轻鸣。他随手一挥，空中划出一道银痕，像是把星光切成了两半。
“剑还是这把剑。”他笑了笑，“就是现在它得听我的。”
李昊鼻子一酸。他想起那天墨轩倒下时说的话：“这剧本我改得还不赖。”现在看来，他真没说完。
“你记得之前的事？”李昊问。
“记得。”墨轩点头，“你们立碑，我看见了。写‘以星为证’那句不错，就是青龙字太丑，像狗爬。”
青龙脸一黑：“你懂不懂欣赏？那是篆体！”
“哦，狗爬篆体。”墨轩嘿嘿一笑。
白虎咧嘴：“管他什么体，只要你还吃辣条，就还是我们队长。”
“显眼包队长。”麒麟补了一句。
墨轩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李昊身上：“你说等我三年，才几天就把我供起来了？碑都没字，多寒酸。”
“我想留着给你自己写。”李昊低头，“你说回来，我就等。”
“我这不是回来了。”墨轩伸手拍他肩膀，“而且我答应过的事，从来不算数——因为我从不食言。”
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可朱雀没笑。她一直盯着墨轩的眼睛，忽然说：“你体内流动的不是灵力。”
“不是。”墨轩坦然承认，“是星核之气。简单说，我现在是个会走路的恒星反应堆。”
“有副作用吗？”玄武问。
“目前发现两个。”墨轩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不能泡温泉，水会沸腾；第二，打呼噜的时候会下流星雨。”
麒麟瞪大眼：“那你睡觉不得提前发通知？”
“我已经在守星台周围贴了告示。”墨轩一脸认真，“写着‘夜间可能掉落天火，请勿露营’。”
众人一愣，随即笑出声。连一向冷脸的朱雀嘴角都抽了抽。
可笑声没持续多久。
墨轩突然抬手，按住胸口。脸色一瞬间变了。
“怎么了？”李昊上前一步。
“没事。”墨轩摆手，“就是刚重启，系统有点卡。刚才心跳漏了一拍，差点蓝屏。”
“蓝屏？”青龙皱眉。
“就是……身体短暂失联。”墨轩深吸一口气，“估计是星核和肉身还在磨合。别慌，死不了。”
可他说完这句话，脚下一软，单膝跪地。玉佩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嗡鸣。天上那颗星也跟着闪烁不定，光柱忽明忽暗。
“能量不稳定！”玄武低喝，“他在强行压制星核！”
李昊冲上去扶他：“要不要停下？”
“停什么。”墨轩咬牙站起来，甩开他的手，“我都回来了，还能被自家电流电倒？”
他抬头看天，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银光，缓缓旋转，像一颗微型星辰。
“看到了吗？”他声音低了些，“这才是开始。我不是单纯复活，我是被星辰重塑。现在的我，不只是墨轩，也是这颗星的一部分。”
“那你到底是谁？”朱雀问。
墨轩笑了下，没回答。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辣条包装，忽然说：“下次能不能带榴莲味？烧烤吃多了上火。”
没人笑。
风刮过，吹动破剑的剑穗。叮的一声，玉佩轻响。
墨轩站在阵眼中央，身影被星光拉得很长。他望着五神兽，望着李昊，最后轻声说：
“这次轮到我带你们闯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