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蝴蝶骨下的胎记烫得厉害,像是有一小团火在皮肉里烧,那股热流顺着骨头往外涌,直冲着她指尖触碰的墙壁纹路去。
不是错觉,是真实的!沈栀的心脏怦怦直跳,在黑暗里回荡得格外响。这墙上的纹路……和她身上的胎记,有联系?
她顾不上膝盖的疼痛,跪在地上,脸几乎贴上了墙壁。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她只能靠手指去感受。冰凉的墙体,摸起来不像石头,也不像金属,非要形容,就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骨骼被碾碎了,混合着黏土又重新塑形而成。上面刻着的纹路深深浅浅,弯弯曲曲,摸起来凹凸不平,像符咒,又像地图上的等高线。
随着她指尖的移动,胎记的热流也跟着变化,有时候只是温热,有时候却会突然烫一下,像在回应她的触碰,又像在催促她。
沈栀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骇和好奇。谢凛以前就说她的血脉不寻常,胎记是关键。他说这不是诅咒,是某种……力量的印记?现在看来,他说的是真的。这个地方,这扇门,这些纹路,似乎都和她的血脉有关。
她开始更仔细地描摹那些纹路,不敢漏掉一丝一毫。指尖小心翼翼地顺着纹路的脉络滑行。当她沿着某一条蜿蜒的纹路摸索时,胎记的热流变得异常稳定,像是在沿着同一条看不见的线路流动。而当她的手指不小心滑出纹路范围,或者触碰到没有纹路的地方时,热流就会变得紊乱,甚至带着一种刺痛感。
她停下。这感觉就像是在玩一个看不见的迷宫,只有跟着胎记的热流走,才是正确的路。
耳边的低语声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举动,变得更加嘈杂,像是无数人挤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又像是在发出警告。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愤怒和烦躁,让她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那些扭曲的“哀嚎”还在远处飘荡,与近处的低语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曲让人发疯的奏鸣曲。但沈栀努力不去听。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和胎记的感应上。
这地方是活的,它在通过声音和环境变化来干扰她。但同时,墙壁上的纹路和她的胎记,似乎又在给她“指路”。
这是陷阱?还是真的指引?
她想起谢凛。他之前说过,有些古老的力量会以各种形式呈现,有时候看起来像危险,其实是考验。有时候看起来像帮助,其实是诱饵。在这里,她没有谢凛的指引,只能靠自己判断。
但胎记的热流,那种与自身血脉紧密相连的反应,感觉…比那些飘忽不定的低语更真实,更可靠。这不像外部的干扰,更像是内部的共鸣。
她决定相信自己的身体。
沈栀重新将指尖放回纹路上,这一次,她选择了热流最稳定、最强烈的一条主纹路开始探索。这条纹路比其他纹路更深一些,摸起来也更光滑,仿佛被无数次触摸过。
她顺着这条主纹路缓缓前进,胎记的热流像是被这条纹路牵引着,平稳地向一个方向流动。当纹路分叉时,胎记的热流会指引她选择其中一条——通常是热流更强、更稳定的那一条。如果她试图去摸索另一条纹路,胎记的热度就会下降,甚至发出微弱的抗拒感。
这是一种…生物导航?还是某种能量的流向图?
她在这面墙壁上一点点摸索,指尖像是笔,胎记的热流像是墨水,在黑暗的画布上描绘出一条看不见的路径。她感觉自己正在和这堵墙,和墙上的纹路进行某种古老的对话。
低语声越来越急促,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吼叫,让她停下。脚下的地面也开始不时地发出微弱的震动,试图干扰她。但沈栀充耳不闻,她沉浸在这种奇异的探索中,心脏虽然跳得快,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发现秘密的激动。
她在这面墙上摸索了很久,久到她几乎忘了时间。直到指尖顺着纹路绕过墙角,延伸到另一侧。
另一侧的墙壁似乎有所不同,纹路没有那么密集,但每一条都更粗、更深,而且排列得似乎更有规律。胎记的热流在她摸到这一侧墙壁时,猛地增强了!就像是电流通过了某个节点,瞬间被放大了能量。
胎记在她皮肤下剧烈地跳动着,热度甚至让她感到一丝灼痛。她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古老的力量正通过这些纹路与她的血脉连接。
她再次将手放在新的纹路上,胎记的热流立刻稳定下来,并沿着新的纹路开始指引。这一次,指引的方向不是沿着墙壁继续延伸,而是……斜着指向黑暗深处。
而且,这一次的指引非常明确,那股拉扯感异常强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顺着胎记和纹路,将她朝那个方向拽去。
这是通往哪里?是这个区域的核心?还是通往谢凛所在的地方?
她不知道。但胎记的强烈反应告诉她,那个方向,就是关键所在。
她想起纲要里提到的“第一个小的‘考验’或‘谜题’”。也许,理解并依靠胎记和纹路来找到方向,就是这第一个考验?它考验的是她是否愿意相信自己的血脉,是否能屏蔽外界的干扰,依靠内在的“指引”。
沈栀站了起来。膝盖依然疼痛,但她的精神却异常振奋。胎记依然在她左边蝴蝶骨下滚烫着,像一个忠实的罗盘,清晰地指向了黑暗深处。
她不再犹豫。那些低语还在,那些“哀嚎”也还在,但它们的力量似乎在她决定依靠胎记后变弱了一些,或者说,她已经没那么容易被它们影响了。
她将手指从墙壁上收回,但脑海里已经清晰地“印”下了纹路指向的方向。胎记的热流也成了她身体里最明显的坐标。
深吸一口气,她面向胎记和纹路指引的方向,伸出手,毫不迟疑地迈出了步子。
脚下是那种湿滑冰凉的地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黑暗像潮水一样压过来,试图将她吞没。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索。她的身体里,有谢凛一直重视、她自己也从未真正理解的力量,正在为她照亮前路。
那股强大的牵引力越来越明显,仿佛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的血脉。她能感觉到,那里藏着这个区域的真相,也许,也藏着通往谢凛的道路。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过去。
她一步步走向黑暗深处,胎记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回应着越来越近的某个事物。
终于,在又一次摸索前进后,她感觉到前方的空间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压抑感减轻了一些,空气中不再是那种单一的腐朽甜腻,而是多了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味的广阔感。
她的手向前探去,没有立即触碰到墙壁。
她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开阔的空间。
胎记的灼热感达到了一个顶峰,然后开始缓慢回落,像完成了它的指引任务。
微弱的光线,从远处,或者从某个角落,渗透过来。不再是第六十二章结尾那种微弱的光点,而是更弥散、更广阔的光感。
借着那点微光,沈栀隐约看到了这个空间的轮廓。
不是洞穴,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大厅?
而在这大厅里,伫立着一些巨大、形状扭曲的东西。它们影影绰绰,在微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和压抑,像是一场扭曲的展览。
沈栀的心跳再次漏跳一拍。
她通过了胎记的考验,来到了这个“胎记的指引”所指向的地方。
这里,就是她要寻找的真相吗?
还是说……这只是另一个,更大的陷阱?
她的目光锁定在那些扭曲的巨大物体上,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