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宋富贵也是满头雾水,他刚刚被推倒在地没看到宋雯的动作,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巴掌印哪儿来的。
而张氏忙着去扶他,也没看到宋雯的神操作。
但是他们的性格就是这样,没理还要硬三分,张氏狡辩道,“肯定是他们自己弄的,我们就转个身的功夫她就跑出去了。”
宋富贵越发觉得张氏说的有理,他瞪圆眼睛朝着宋雯扑去,“好你个赔钱货,还敢算计老子,今天不教训你一顿老子就不姓宋!”
“啊——”
宋雯和宋斌挪着往后退,眼里满是害怕。
宋雯是装的,而宋斌是真的害怕。
“够了!”
王胜力踹开宋富贵,怒道:“当着我的面还三番两次的要动手,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王氏看着哭作一团的儿女,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她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宋虎刚去世的那几天。
宋虎尸骨未寒,他们一家人就上门要钱,还一口一个说她克夫,但她生性软弱,对此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完整。
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他们又要来打她的一双儿女,真当她王秀桃是软柿子了吗?
“你胡说,我家雯雯和斌儿平日里最是懂事,怎么会自己打自己,”王氏说完死死地咬住唇,想要把眼底的眼泪憋回去,不叫他们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
可是她的眼泪就像断了闸的洪水一样,怎么都止不住,连后面想要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雯见状拉着宋斌跑到王氏身边,一左一右的抱着她哭。
外头围观的胖婶站出来说公道话,“官爷,上次这袁氏就来过这儿,我亲耳听见她说早就跟宋虎断了关系,现在还打上门来了,你可千万不要轻饶他们。”
“对啊,我那天也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就是那个老婆子亲口说的。”
其他人也连连附和。
袁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去看宋富贵那似乎要吃人似的眼神。
“我们自家的事儿,轮得着你们多管闲事吗?!”
宋富贵扶着腰跑到院门前往外啐了一口,随后一把把门拴上,把其他围观人群全部挡在了门外。
转头对着王胜力说:“那是我娘老糊涂了,这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打着骨头还连着筋,怎么可能分家。”
袁氏听到这话也挺直了腰杆,“我可没有说过这话,肯定是王氏撺掇那群多管闲事的说瞎话。”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王胜力看这情况也不由得烦闷,他问王氏:“你家的户籍拿来我看看。”
王氏抖了抖,她带着最后一丝期望看着站在堂屋前的公爹,“爹,宋郎办完葬礼的那天,是你亲口说的,以后我们母子是死是活跟你们没有关系,这话你不认了吗?”
宋老汉有些欲言又止,自从大儿子去了以后,小儿子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现在他年纪大了也干不了什么活,以后养老还得靠着这个小儿子。
半晌,他摇了摇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小吵小闹也是正常。”
“官爷你请回吧,这都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着外人插手。”
王氏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要是捕快也不管的话,她根本护不住两个孩子和家里的东西。
王胜力也有心无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管就不合适了。
“那……”
“等等,”宋雯看了眼紧闭着的门,“娘,你去把户籍拿过来吧。”
王氏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猛地抬头看向宋雯的双眼。
宋雯点了点头。
王氏将脸上的泪抹了去,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房里去翻找户籍。
之前从清都观回来以后,宋雯找到她把家里的户籍要了去,问她用来做什么也不说,难道她早就算到了有这天吗?
她哆嗦着手把户籍从床底的木匣中找了出来,慢慢展开,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户人:王秀桃 武陵郡郡城福满巷乙二十三号 年三十二 夫宋虎(已故) 长女宋雯 次子宋斌 宅一座 田地无 】
其他两张宋雯和宋斌的也是如法炮制,可以说跟宋老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王氏把户籍拿出来,王胜力接过念完这三张户籍上写的,摆在宋富贵的面前,“看清楚了吗,她们娘三自成一户,跟你家有何干系?”
宋富贵小时候倒是跟村里的秀才念过一年书,只是他调皮捣蛋,上课光顾着斗鸡摸狗,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看这户籍更是看不懂了。
他更觉得是王胜力伙同王氏骗他,毕竟从一进门,他就帮着那个赔钱货说话。
“骗人!她就是宋虎的婆娘,怎么会不是我家的人,有本事我们一起去找村长评评理。”
宋雯说:“好!那就一起去找村长评评理。”
宋富贵摸不准她这态度,然而宋雯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袁氏白了脸色。
“顺便再把村长他婆娘和老娘找来,毕竟人齐了才好把话说开,”她看向袁氏,“对不对?”
“什么村长婆娘,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三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你们来这儿应该不止听说了我制冰跟林家合作的事儿吧?”
袁氏的脸更白了,她想起来之前村里人从城里回去后跟她说的话。
“你男人那大儿子生的闺女可不得了,拜了那个什么道长当师傅,能掐会算的,一看那县令家的公子就算出来他有难,把人从匪头子手底下救了回来。”
“还有那冰,我的乖乖,一碗冰做的绿豆汤就要一两银子,那什么什么珠,就一壶茶水,卖五两银子呐,都是她想出来的,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哟。”
宋老汉显然也想起来了村里人的话,但是他只是有点奇怪,“雯丫头你怎么认识张老石和他婆娘?”
宋雯只是看着袁氏不说话,这说起来也是不光彩的事儿,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把话说的那么开。
“儿啊,我们回、回去,她们不认就不认了,”袁氏去拉宋老二。
宋富贵推开她,仍是叫嚣:“你怕她们做什么,等到了村长那儿,我看她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袁氏被摔得一踉跄,又赶忙拉住宋富贵的胳膊,连头上的木簪掉了都不知道,银白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垂落下来,脸色白的吓人。
“跟娘回去,不要再呆在这儿了,娘求你了。”
“我回去可以,雯丫头她们也得跟我一起回……”
“不要管她们娘几个!跟我回去!”袁氏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发了火,举起拐杖啪啪地打在宋富贵身上。
宋富贵也来了火气,夺过袁氏的拐杖一把扔到了地上。
“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你再动一下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娘!”
他阴沉着脸,叫来张氏,“你是死人啊,站在那边看戏,赶紧过来把娘拉住,我带着她们一起回村找村长。”
张氏连忙扶着大肚子去拉宋氏。
宋氏却好像发疯了一般,赤红着眼张牙舞爪的去拉住宋富贵,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而张氏有孕在身,不敢上前。
宋富贵被她惹毛,不顾还有捕快在场就对着袁氏挥拳,那打法哪儿是对自家老娘,对仇人怕也就这么狠了。
王胜力反应过来连忙和另一个捕快去拉住宋富贵,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都给我停下来!!”
宋老汉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把大丫都吓哭了。
“雯丫头,你来说,那村长张老石和他婆娘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