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冬的南京,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落下,细碎的雪花粘在复兴社总部的窗玻璃上,很快融成一道水痕。
陈默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目光落在楼下皑皑的雪地上——这片被白雪覆盖的土地,藏着他8年潜伏的生死考验,也埋着他与苏晴、与组织并肩作战的痕迹。
身后的办公桌上,摊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最上面一份标着“情报工作总结”,下面压着戴笠刚送来的指令:“尽快筹备,红军抵达陕北后的情报监控方案”。
雪花落在窗棂上的轻响,混着远处钟楼的沉闷钟声,像在为前一段的潜伏画上句号,又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挑战敲响前奏。
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
第一次应对情报二处的内部调查,他用“虚实结合”的汇报蒙混过关;搭建苏区密线时,老吴的钟表铺和布庄,老化的书铺,雀儿的茶馆,就像3颗钉子扎在南京的地下,撑起了情报传递的网;
传递“三角合围”情报时,苏晴忍着腿伤骑快马闯边界,他则在总部用假简报误导戴笠;
助力红军转移时,他把追击路线拆解得七零八落,故意留下北侧山道的空隙……
每一步都踩着刀尖,每一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却也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红军顺利渡金沙江、避敌主力、向陕北挺进,而他也在复兴社稳了脚跟,拿到了接触核心机密的权限。
“掩护与立功,从来都是两难。”
陈默轻声自语,指尖落在“工作总结”的“建功”二字上。
为了掩护真实身份,他必须在复兴社的任务中“有所作为”——捣毁废弃联络点、牵头专项侦查小组、获封“优秀情报工作者”,这些“功绩”是他的保护色,却也让他时时心惊:
功多了,会引来戴笠的过度倚重,接触的危险也越多;功少了,又会被李有群、柳媚等人怀疑,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就像上次捣毁红军废弃联络点,他故意留下无关文件,既让戴笠看到了“成果”,又没泄露核心机密,可事后李有群还是追问了好几次“为什么没抓到人”,若不是他用“红军转移太快”搪塞过去,恐怕早已引来更深的调查。
“以后的‘功’,得更‘巧’才行。”他在心里盘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留‘实物证据’,多用‘情报线索’交差,既显得有价值,又不会留下把柄。”
转身走到书架前,陈默抽出《论语》,指尖抚过书脊夹层——里面藏着他与苏晴刚约定的“页码暗号”。
传递情报与保护自己,是潜伏者永恒的难题。以前他总想着“越快越好”,可上次临时抽查的惊险经历,让他明白“安全第一”。
现在有了苏晴回机要室当文书,两人能在工作中用暗号传递普通情报,高机密情报则通过老周、雀儿周转,多了层保障,可风险依旧存在。
苏晴刚回总部,柳媚就借着“关心文书工作”的名义,与她谈了三次话,虽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却处处透着试探。
“苏晴的身份,得更隐蔽才行。”
陈默皱起眉,想起苏晴回来那天,柳媚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敌意。
苏晴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两人在同一屋檐下潜伏,既是默契的战友,也是彼此最大的牵挂。
可柳媚的存在,像根刺扎在中间,她对他的“特殊”,对苏晴的“关注”,都让陈默心里不安。
他走到桌前,拿起戴笠的指令,目光落在“红军抵达陕北后情报监控”上。
戴笠要的,是全方位的监控——空中侦察、地面特务渗透、无线电监听,甚至要联合西北军,在陕北周边布下天罗地网。
这意味着,他接下来的工作,不仅要应对复兴社内部的派系斗争,还要精准传递陕北的监控情报,助力红军在陕北站稳脚跟。
“新的挑战,比以前更难。”陈默捏紧指令,指节发白。
以前的情报多是“短期应急”,比如追击路线、监听频率,可陕北的监控方案是“长期布局”,需要他在复兴社的计划中,一点点掺假、一点点误导,既要让戴笠觉得“方案可行”,又要让红军能从容应对。
更难的是,他还要处理好与苏晴、柳媚的关系——苏晴在身边,既是助力也是牵挂,稍有不慎就会暴露两人的联系;柳媚的“示好”像糖衣炮弹,接得太近会引火烧身,推得太远又会失去她这个“便利”。
正出神,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晴端着杯热茶走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书:“陈处,这是戴老板要的‘红军动向简报’,我整理好了。”
她把简报放在桌上,顺势递过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上面用“页码暗号”写着:“柳媚刚才问我,你是不是去过山区。”
陈默接过纸条,指尖飞快扫过,心里一紧:柳媚果然在试探。
他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烟灰缸,拿起简报翻了两页,语气平淡:“简报做得不错,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苏晴点点头,转身离开时,悄悄给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苏晴走后,陈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如何平衡掩护与立功?如何在传递情报时护住自己和苏晴?如何应对柳媚的试探又不引火烧身?这3个问题像三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他想起总结的潜伏经验——“情绪管控”“多渠传递”“虚实结合”,或许,答案就藏在这些经验里。
“掩护与立功,用‘虚实结合’;传递情报与保护自己,靠‘多渠传递’;感情关系,凭‘情绪管控’。”他睁开眼,心里渐渐有了方向。
以后的“功”,要“虚多实少”,用假线索、假情报应付戴笠;传递情报,要让苏晴、老周、雀儿各司其职,互不牵连;至于柳媚,要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既利用她的便利,又不让她摸清自己的底细,更不能让她察觉到自己与苏晴的真实关系。
他拿起笔,在戴笠的指令旁写下“监控方案筹备思路”:
1. 空中侦察:故意将航线标在陕北外围,避开红军可能的根据地;
2. 特务渗透:推荐二处的新人去,让他们传递假情报;
3. 无线电监听:提供几个红军已废弃的频率,拖延监控进度。
每一条都透着“误导”,却又能让戴笠觉得“方案周密”。
写完,他放下笔,走到窗边。雪还在下,楼下的雪地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几个特务正踩着雪匆匆走过,嘴里说着“剿共”“监控”的话题。
陈默知道,新的挑战已经到来,陕北的战场,不仅是红军与国民党军的较量,也是他这个潜伏者的新战场。
他想起与苏晴在旧书摊的约定——等红军在陕北立足,就把联络线延伸至西北,建立“南京—西北”的跨区域情报网。
这条密线,曾帮红军避开无数陷阱,未来,也将在陕北的土地上,继续为革命输送力量。
陈默拿起桌上的“情报工作总结”,轻轻合上。前一段的考验已经过去,新的挑战正在招手。他知道,前路依旧凶险,可他不再迷茫。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南京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