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冬日,寒风卷着枯叶拍打情报一处的窗户。
陈默坐在桌前,将一份标注“公开情报”的红军动向表推到柳媚面前,指尖划过“黔北红军游击队活动范围”的标注:“这份是各部队汇总的公开信息,你整理时重点标注游击区域,不用涉及核心追剿路线。”
柳媚接过表格,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以往陈默对情报向来谨慎,从不轻易分享细节,如今却主动交出公开情报,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她低头翻看,见上面全是无需保密的基础信息,没有任何敏感内容,心里的警惕松了几分:“谢谢处长,我马上整理。”
“工作上不用客气,”陈默语气平淡,顺手拿起另一份密码电报,“这份电报的加密方式有点特殊,你是特训班密码破译的尖子生,帮我看看这组波段规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刻意露出“困惑”的神情,将电报递过去,姿态放得极低,像是真的在请教。
柳媚接过电报,眼睛一亮——这是陈默第一次主动向她请教专业问题,这让她觉得自己的“价值”被认可,之前因偷拍旧情报被察觉的尴尬也淡了些。
她指尖点着电报上的密文,认真分析:“处长,这是‘错位叠加’密码,您看这两组数字,错位三位后正好能对应明文字母表……”
她滔滔不绝地讲解破译逻辑,陈默听得专注,偶尔点头附和,适时追问:“那如果遇到波段干扰,该怎么调整错位位数?”
两人凑在桌前,头挨得极近,看似讨论热烈,实则陈默的余光始终留意着柳媚的表情——她眼里的警惕渐渐被“被信任”的愉悦取代,指尖的小动作也少了许多。
这是陈默定下的“虚实结合”周旋策略:工作上对她坦诚,分享无需保密的公开情报,甚至主动请教问题,让她觉得自己“受信任”;私下里则严守秘密,绝不泄露半分与组织、苏晴相关的信息,用“工作亲近”掩盖“私人疏远”。
下午快下班时,柳媚收拾文件准备离开,随口问:“处长,您今晚有安排吗?我刚才听老周说,您要出去拜访朋友?”
她的语气随意,却带着刻意的试探——这是她每天必问的“行程确认”,想摸清他的私下动向。
陈默心里了然,放下钢笔,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是啊,一个上海来的老朋友,约了在茶馆见面,聊聊家乡事。”
他故意说出“上海”“茶馆”这些具体信息,甚至拿出一张茶馆地址纸条放在桌上,像是怕自己忘记。
柳媚扫了眼纸条上的地址——那是南京城南一家普通茶馆,离复兴社很远,不像有秘密联络的样子。她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离开办公室。
陈默等她走后,拿起纸条揉成团扔进废纸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今晚要去的,是老周的布店联络点,而非什么茶馆。
所谓“拜访朋友”,不过是故意透露的虚假行程,用来迷惑柳媚的监视。
走出复兴社总部,陈默没有直接去布店,而是绕到城南茶馆门口,故意让门口的伙计看到自己,又在附近的小吃摊买了份点心,才打车前往布店。
他知道,柳媚肯定会派人跟踪,这些“刻意暴露”的行踪,是给跟踪者看的,也是给戴笠看的——证明他“公私分明”,私下接触的都是“普通朋友”。
在老周的布店里,陈默从怀表暗格里取出情报,压低声音:“这是敌军下一步的追剿路线,重点在黔北,让苏区提前做好准备。柳媚盯得紧,以后传递情报尽量用布样暗号,别再用纸条。”
老周接过情报,小心藏进布卷:“放心,我明白。昨天柳媚还向我打听你,问你是不是常去上海,我按你说的,只说你托我买特产,没提别的。”
“做得好。”
陈默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布店,按原路返回,故意在茶馆门口停留片刻,才打车回家。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柳媚就“顺便”问:“处长,昨晚和朋友聊得怎么样?那家茶馆的茶好喝吗?”
“还行,就是人太多,吵得慌。”
陈默语气平淡,像是在抱怨,心里却清楚——跟踪者已经把他的行踪汇报给柳媚,他的“虚假行程”成功骗过了监视。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将“虚实结合”的策略贯彻得愈发熟练。
工作中,他不仅主动分享公开情报,还会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后勤报表、士兵训练记录交给柳媚整理,甚至让她参与非核心的情报分析会,让她觉得自己“深度参与”工作,完全被信任。
一次,柳媚整理完后勤报表,犹豫着问:“处长,这份报表里的弹药损耗数字,要不要向戴老板说明是运输损耗,不是被红军袭击导致的?”
她的语气带着谨慎,像是在替陈默考虑——经过几次“请教”和“分享”,她已经不自觉地站在陈默的角度思考问题,警惕心越来越淡。
“不用特意说明,”陈默摇摇头,语气随意,“戴老板只看结果,损耗原因让后勤科解释就行,咱们做好情报整理即可。”
他故意表现得“不较真”,让柳媚觉得他对“功绩”“责任”看得很淡,进一步放松对他“政治立场”的怀疑。
私下里,陈默的保密工作做得更严。
每次去联络点,他都会提前规划好路线,故意绕路、停留,制造“正常出行”的假象;和苏晴的联系,全靠老周传递纸条,从不在电话里提及私事;怀表暗格里的核心情报,只有在确认绝对安全时才会取出,看完立刻销毁,绝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还偶尔“无意”中向柳媚透露自己的“生活习惯”:“我这人喜欢清静,周末一般就在家看书,很少出去应酬。”
“上海的点心吃惯了,南京的总觉得少点味道。”这些无关痛痒的私人信息,让柳媚觉得自己“很了解”陈默,监视报告里的内容也从“可疑动向”变成了“日常琐事”,戴笠那边收到的汇报,自然也少了许多“值得怀疑”的点。
这天下午,戴笠把陈默叫到办公室,手里拿着柳媚的监视报告,语气随意:“你最近和柳媚配合得不错,情报整理效率提高了不少。柳媚说你很信任她,还主动向她请教密码问题?”
“是,”陈默点头,语气诚恳,“柳媚专业能力强,多向她学习能提高工作效率。而且她刚入职,多给她些信任,能让她更快融入团队。”
他刻意把“信任”归结为“工作需要”,既符合逻辑,又不会让戴笠觉得他对柳媚有特殊好感。
戴笠笑了笑,把报告扔在桌上:“说得对,团队协作很重要。不过你也要注意分寸,工作归工作,别耽误了正经事。”
“是,卑职明白。”
陈默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虚实结合”策略起了作用——戴笠对他的怀疑淡了,柳媚的监视也从“针对性试探”变成了“日常汇报”,他终于在监视的缝隙里,为自己争取到了相对安全的空间。
回到办公室,柳媚正在整理他刚交出去的公开情报,见他进来,笑着道:“处长,戴老板找您什么事?是不是夸咱们情报整理得好?”
“是啊,”陈默笑着点头,语气轻松,“戴老板让咱们继续保持,争取把追剿情报做得更细致。对了,上次你帮我分析的密码规律,我后来试了试,果然管用,谢谢你。”
柳媚脸颊微红,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她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被认可,之前对陈默的“监视任务”,渐渐被“工作伙伴”的认同感取代。
她低头整理文件,嘴角忍不住上扬:“不客气,能帮到处长就好。”
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气氛平和得像普通的同事。
陈默看着柳媚认真工作的侧脸,心里清楚——这场“虚实结合”的周旋,还会继续下去。他要继续用“工作坦诚”换取信任,用“私人保密”守护秘密,在监视的网里,为组织传递情报,为自己和苏晴争取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