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亚已然身陨,化作光粒归于天地,宋玉此行的主要目的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达成,但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沉甸甸的。她向青阳真人郑重行了一礼,打算就此离去。
临行前,她想起仍被囚禁在外围“修身鼎”中的灵兽们,再次开口请求:“青阳前辈,洛奇亚已逝,晚辈恳请您能高抬贵手,释放外面鼎中那些无辜的灵兽。”
青阳真人看着宋玉,目光复杂,沉吟片刻后道:“也罢。看在你我共同见证一位远古存在落幕的份上,此事,贫道可以应允你。”
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疏离而严肃:“不过,小友需知,经此一事,你我所行之道已然不同。你既得了洛奇亚的传承,它临终所托之事,便需由你一力承担。贫道,是不会提供任何助力的。”
他让宋玉留下名号,直言道:“今日一别,今后若再相见,多半是敌非友。届时,贫道不会再顾念今日情分,若不得已出手,也不会再留情面。希望小友……不要怪贫道届时以大欺小。”
宋玉自然明白,青阳真人这次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和让步。她坦然报上姓名:“晚辈云岿门气修派弟子,宋玉。”她顿了顿,继续道:“感谢前辈今日解惑,您所言天地平衡之理,晚辈会深思。但晚辈之道心告诉我,若想不失本真,便需坚持自己所信。或许前辈之道有其道理,但晚辈若他日有能力,定会寻求一条不同的路,避免洛奇亚般的悲剧重演。”
言辞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尊重,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最后,宋玉想起一事,拱手道:“临行之前,还有一事相求。贵宗红玉真人此前夺走了晚辈师门宝物‘转灵珠’,还请前辈令其交还。”
然而,青阳真人却摇了摇头:“贫道方才心有所感,似触摸到一丝天机,需立刻闭关参悟,无暇他顾。此等小事,若你有本事,便自行去向她讨回吧。贫道……绝不过问。”
宋玉心中了然,这既是青阳真人的一种默许,或许也是想借此机会,亲眼看看洛奇亚留下的“传承”究竟有几分斤两。她不再多言,带着咩啪和神情悲戚却坚定的阿鲁,转身沿着来路离去。
离开那处隐秘大厅,走在幽暗的矿道中,宋玉忍不住通过同心环偷偷询问咩啪:“咩啪,洛奇亚那个兽丹传承……到底是什么感觉?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咩啪仔细感受了一下,也觉得非常奇妙:“玉,感觉……很奇怪,但又很熟悉。这传承除了庞大精纯的灵力,似乎还有一种修炼方法,好像跟南风师尊教的《玄元纳气真解》核心的部分很像,都是关于灵气运转和天地交感,但是……好像更进一步,更……直接一些?”
它尝试着描述:“就好像……以前我们修炼,需要先把天地灵气吸进身体里,炼化成自己的灵力,然后再用出来。但现在,我感觉依靠这修炼方式好像……可以直接调动身体外面的天地灵气了?虽然我还不太确定,但的确有这种感觉!”
可以直接调动天地灵气?!宋玉听得心跳加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呼风唤雨”的境界吗?举手投足间携天地之威,这可是真正的大神通,离成仙得道也不远了吧?自己(靠着咩啪)修炼还不到两年,居然就有机会触摸到这种层次?
但咩啪立刻给她泼了一盆冷水:“玉,你先别太激动。这兽丹里的传承信息太庞大、太深奥了,以我现在的修为,想要完全理解和炼化这兽丹,估计得花上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而且直接调动外界灵气消耗巨大,我现在恐怕用一次就得虚脱。”
宋玉兴奋之情稍减,但依旧充满希望:“那也不要紧!反正我们现在还年轻,我连二十岁都不到,你更是前途无量,总还是有希望的!”她转而问道更现实的问题:“那以你现在的感觉,如果对上红玉真人,有几分胜算?”
咩啪认真评估了一下:“没真正打过,不好说。但如果现在再对上蓝华真人,我有信心,就算没有你帮忙,也能跟他五五开了!当然,前提是他别再掏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超强灵器。”
宋玉心想:这就够了!实在不行,自己还有后手——召唤快龙大飞!再加上恢复实力的阿勃梭鲁(阿鲁),来一场“正义”的围殴!既然青阳真人明确表示要闭关,不过问此事,那就是默许了这场争斗。红玉真人不是有“三日之约”吗?那自己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整,等到约定之时,再打她个措手不及!
主意已定,宋玉一路返回到了“修身鼎”中枢的那片空旷山腹。蓝华真人果然还守在此处。
见到宋玉离去不到半日便返回,而且气息似乎更加凝实浑厚,隐隐又有突破的迹象,身上却并无激烈打斗的痕迹,蓝华真人心中惊疑不定。
宋玉将遇见青阳真人、洛奇亚身陨、以及青阳真人的决定一一告知,并再次恳请蓝华真人释放此处被囚的灵兽,同时表明自己打算暂留此地修炼,等待与红玉真人的“三日之约”。
蓝华真人将信将疑,他让宋玉在此等候,亲自沿着密道前去向青阳真人求证。不多时,他返回中枢,面色复杂地看了宋玉一眼,终究没有多问,动手解除了对此处“修身鼎”的控制,将其中囚禁的、刚刚恢复些许元气的灵兽们尽数释放。
这些灵兽脱困后,大多惊恐地四散奔逃,逃出矿洞外消失不见。蓝华真人完成这一切后,也未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玉和咩啪,便转身离开,将这片区域彻底留给了宋玉,作为她与红玉真人即将到来的对决战场。
一回生,二回熟。咩啪毫不客气地再次变回原形,趴在那精纯浓郁的灵石矿脉上,开始全力汲取灵气,巩固刚刚获得的传承,并为接下来的战斗储备能量。
宋玉则立刻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全力运转《玄元纳气真解》。通过同心环传来的海量精纯灵气几乎让她有些应接不暇,但她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抓紧每一刻修炼。这一次,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充满信心——天时(青阳真人闭关)、地利(灵石矿脉)、人和(咩啪实力大增、有阿鲁和大飞作为后援)皆在自己这一边,这场对决,她绝无可能输!
然而,与此同时,在药堂大殿的红玉真人,虽然并未开启通往中枢的密道,却一直通过某种隐秘手段留意着后山禁地的动静。
当蓝华真人之前战斗的波动,和之后释放中枢“修身鼎”内灵兽的骚动传来时,她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嗯?蓝华那瞎子在搞什么鬼?鼎里的灵兽居然又都跑了?”红玉真人先是一惊,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说这事跟那个宋玉丫头没关系,鬼才信!”
不过,她非但不着急,反而心中窃喜。宋玉两次上山,“修身鼎”两次出事,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把柄!正好可以坐实她“蓄意破坏撷天宗至宝”的罪名!
她甚至不急于立刻去抓回那些逃散的灵兽,美滋滋地想道:“这次蓝华看守不利,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等掌门出关,定然饶不了他!到时候,这‘修身鼎’中枢的控制权,还不是要落回我的手里?嘿嘿,有这‘转灵珠’在手,我完全可以赶在重启‘修身鼎’之前,先偷偷榨取一波,独享其成!岂不比之前辛辛苦苦赚取灵石上缴,才能换得一次使用资格要强上百倍?”
想到这里,她更是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着急去中枢查看具体情况,以免过早现身,引人怀疑,毕竟宋玉上山是她安排的。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三日之约”到来,或者等待掌门出关后雷霆震怒的消息。无论哪种结果,对她似乎都十分有利。
一场看似实力悬殊,实则暗流汹涌的对决,正在这看似平静的等待中,悄然酝酿。而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红玉真人并不知道,她所倚仗的“转灵珠”和算计,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脱胎换骨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