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前行,车厢内,秦牧时敏锐地察觉到沈清钰神色有异。
他温柔地倾身向前,将人轻轻揽入怀中,低声问道:“钰哥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清钰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摇头:“没......没什么。”可当他抬眸对上秦牧时那双盛满关切的眼睛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心事和盘托出。
他靠在秦牧时温暖的怀抱里,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我那二嫂最会做表面功夫,竟将晨哥儿的物件拿去讨好娘家子侄。她向来重男轻哥儿,晨哥儿在家中备受冷落。你是没看见,苏家那些人竟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特别是那个苏沐阳,一口一个‘赔钱货’,昨日还抢了我送给晨哥儿的玉牌,我岂能袖手旁观?”
秦牧时赞同地点头:“钰哥儿做得对。”
沈清钰从他怀中直起身子,眼中带着几分忐忑:“你不觉得我太过咄咄逼人吗?”
“怎么会?”秦牧时轻轻握住他的手,“若是昨日没人替晨哥儿撑腰,苏家那小子只会更加嚣张。晨哥儿在自己家里受委屈,你为他出头,是在保护他。苏家一门糊涂人,你若不强硬些,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这番话让沈清钰心中的郁结稍稍舒展,他又靠回秦牧时怀中,小声呢喃:“可我还是担心,怕我这么一闹,反而会让晨哥儿的日子更不好过。”
秦牧时温柔地抚着他的后背,温声安慰:“钰哥儿不必忧心,苏家那些人最是欺软怕硬。你昨日这般强硬,他们日后定会收敛。况且,这事怕是已经传到沈夫人耳中了。你二哥那边,也不妨透露些风声,这样苏氏也会有所顾忌。”
沈清钰仰起脸,眼中盈满信赖:“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秦牧时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温柔道:“钰哥儿,以后有什么事都要与我说,莫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沈清钰脸颊泛起红晕,轻轻“嗯”了一声,将脸深埋进秦牧时怀中。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车厢内两人相依相偎,情意缱绻。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南城锦绣街口。
钱管事和张牙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当钱管事看见秦牧时下车后,又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清钰下车时,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大河镇那位沈夫郎吗?怎么和主子在一起,还这般亲密?
沈清钰倒是落落大方地上前问候:“钱管事,许久不见。”
“沈……沈夫郎好!”钱管事结结巴巴地回应,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待看清他们都背着款式相似的斜背包时,心中顿时了然,暗自思忖:看来这两位的关系,怕是不简单。
张牙人也带领牙行的人快步迎上前,态度比昨日更为恭敬:“二位贵人早!秦公子的马车太过显眼,不如几位随在下乘坐牙行的马车?”
沈清钰是初次来到锦绣街。这条新开辟的街道约莫五百米长,十米来宽,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平整宽阔,足够两辆马车并驾齐驱。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飞檐翘角,处处彰显着精心设计的繁华气象。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如此气派的街景却显得有些冷清——往来行人稀稀落落,与气派的商铺形成鲜明反差。
沈清钰望着整洁宽敞的街道,提议道:“不如我们步行吧?正好可以好好看看这条街的布局。”
“好啊。”秦牧时转身同钱管事交代,“钱穆,你随牙行的人去看看待售的铺子,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全部买下来。”
“是,主子。”钱管事躬身应道,却见秦牧时已自然地牵起沈清钰的手,在张牙人的引领下悠然漫步。
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钱管事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暗忖:主子这是铁树开花,好事将近。看来这位沈夫郎很快就要成为另一位主子了,日后可万万不能怠慢了这位。
张牙人和牙行的其他几位牙人兵分两路,他一边引路一边详细介绍:“秦公子,沈夫郎,按两位的要求,在下筛选了几间铺子供二位选择。一处在街口繁华地段,人流量大;一处在中段闹中取静,适合经营高档货品;还有一处在街尾,虽位置稍偏,但胜在面积宽敞,后院还连着宅院,靠近码头,适合做客栈、茶楼。
沈清钰的目光被街口那间两层楼高的铺面所吸引。红漆雕花的门楣上挂着“醉月楼”的鎏金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间位置确实不错。”他轻声对秦牧时说道。
秦牧时会意地点头,转向张牙人:“这醉月楼原先经营什么?为何要转让?”
张牙人连忙解释:“原是做酒楼生意的,被漕帮盯上后,日日有地痞流氓上门滋事,这才急着脱手。里头的桌椅柜台都是现成的,接手即可开张。”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扉,迎面白墙上赫然写着“欠账还钱”四个血红大字,桌椅东倒西歪地散落一地。
张牙人尴尬地笑了笑,扶起一把椅子:“呵呵,这椅子结实着呢,这么折腾都没散架。”
沈清钰和秦牧时二人楼上楼下仔细查看,发现除了那堵煞风景的白墙,其他装潢都颇为考究。只需重新粉刷规整,便可焕然一新。
听闻这铺子跌至三百五十两都无人问津,沈清钰不禁对漕帮的势力有了新的认识,眉宇间浮现几许忧色。
秦牧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担心,有我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沈清钰的心安定下来。
两刻钟后,众人来到第二处铺子。这是间三开间的绸缎庄,店内冷冷清清,几个伙计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沈清钰信步走进店内,仔细打量着店内的布局和货品。只见各色绸缎虽然鲜艳,但质地粗糙,款式陈旧,难怪门可罗雀。
见有客人上门,那几个伙计依旧无精打采,连基本的招呼都懒得打。
张牙人压低声音解释道:“这间铺子的东家得了重病,家里妻妾子女争产不休,无心经营,只想尽快变卖产业分家。”
沈清钰转向秦牧时分析道:“这铺子位置极佳,可惜货品太差。若能接手后出租,不论是继续经营绸缎,还是改做其他生意,都大有可为。”
秦牧时眼中闪过赞许之色,笑着点头:“钰哥儿说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