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西侧,联队司令部院内,鬼子正在集合。他们身上已换成普通乡民衣服,所有衣服也都打着补丁。
这几天武下很忙,他把驻各县城大队长、中队长都秘密召来开会,部署此次作战计划。他也将亲自指挥从火车站抽出的兵力,因为他放下联队长身架,秘密找来五个汉奸,让他们秘密出去买这种破旧衣服。
买回来后,又清洗一遍,放在太阳底下晒了整整一天。因为有的衣服实在太过破旧,还散发着难闻气味。有鬼子怀疑,这些肮脏难闻衣服,是汉奸为了省钱,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但鬼子兵不敢说话,也不敢有任何抵触情绪,因为他们的联队长也换上破旧衣服,肩膀上露着大块补丁。
夜里十点,鬼子兵在西边货场集合,赶着十辆大车。大车上装着麻包,麻包里塞满麦糠,武器弹药大部藏在下面。
一共出动三个小队兵力,勉强凑成一个缩编的中队。对此,武下也很无奈,也只能抽出这么多兵力。
因为是守备联队,兵力比也野战联队要少近三分之一,各大队都不满编,就连直属速射炮兵中队,也大大缩水,只有野战联队直属炮兵中队一半装备和兵力。多出来的,只是一个只有百余匹战马的骑兵中队。
而武下联队将防御九座县城,东西近三百里区域,还有火车站,铁路、飞机场等重要目标。为此,武下曾向旅团长抱怨:“稀释的糖水不甜,兵力分散的联队几乎没有了战斗能力,像一群只能抓小偷的警察。”
旅团长没有反驳,反而带着幽默地说:“武下君,你说的太对了,对付游击队,不就像是警察抓小偷吗?”
现实似乎就是这样,游击队就像一伙偷盗的贼,打家劫舍的土匪,不断从皇军、和平军手里搞走武器。那就把联队当成警察吧,来一次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而且,作为警察局长,武下还要亲自指挥。
三次扫荡,两次由大岛指挥。大岛是武下最信任的家伙,却死在游击队手下。还死的很惨,据军医报告,大岛内脏破裂,应该被重物重击而死。第二次由第一大队大队长玖夫指挥,仍无功而返。
武下不信邪,却又信邪,他觉得大队长指挥作战,已不能镇住游击队,反倒适得其反,让游击队逐步壮大,也进一步助长他们气焰。
武下认为自己官阶,还有作战指挥经验,一定能压住游击队邪气,所以,他要亲自指挥。
一声令下,鬼子兵从货场南门出发,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为了保密,鬼子兵化装成运送物资的苦力,前面十二个鬼子还化装成二鬼子,骑着马,背着枪。
同样,为了保密,直到五分钟前,武下才打电话,把计划透露给马为广。
武下不相信马为广,更不相信马为广身边人。多疑的性格,让武下已觉得马为广身边已埋伏着游击队奸细。不然,游击队不能一次次偷袭成功,又一次次顺利逃脱皇军的围剿。
临出发前,才告知马为广,又是在夜里,即便马为广身边真有私通游击队的人,也无法把情报通报出去。
可武下并不知道,此时在他身后一百米远的地方,敏捷如狸猫的王五已悄悄跟上了他们。
按无风命令,昨天夜里,王五就赶到火车站。他趴在鬼子司令部小楼顶山,潜伏到大半夜,没有任何动静。
王五撤退到火车站南面,爬上一棵皂角树。皂角树枝叶繁茂,下面还垂满青色的皂角。睡到天亮,又在皂角树上,继续盯着鬼子司令部大门。
仍没有任何动静,西边货场也车进车出,运输着物资与商品,与之前来过时一样。王五有耐心,也知道无风让他来侦察火车站,自有道理。天黑后,王五又从鬼子司令部东侧绕过去,悄悄爬上司令部小楼。
潜伏到将近十点,看到了非常诡异的场面。两个鬼子军官站在身穿破旧衣服的人面前,喊着联队长——鬼子喊联队长时的发音,跟汉语发音极其相像。何况王五和无风一样,只要有时间就跟单鹏学说鬼子话。
后面的话没听太清楚,但王五听到了集合的字眼。
鬼子玩的什么把戏?王五还在思考着,就看到武下手里拿着指挥刀,向西边货场走去。
灯光下,武下转身时,王五看到了武下的脸。他见过武下,之前潜入鬼子司令部时,若不是当时武下前呼后拥,王五真想给他一枪。
现在狗日的武下,穿上了乡民衣服,这里面肯定有鬼。王五向后慢慢退,又攀着墙,滑下小楼。他没有直接去西货场,因为鬼子戒备森严,万一被鬼子发现,一定会引起武下警觉。
他继续从东面,也就是火车站客运站与鬼子司令部之间空隙,向南绕过去,再隐蔽在西货场向南的路上。王五判断,既然武下如此打扮,肯定是想离开西货场。
正对着货场大门,是一条大路,鬼子还铺上了柏油,走在上面平整又坚硬。距离货场两百米外,是一排低矮的民房。民房都是卖吃食的小店,油条、烧饼、馒头,也有肉铺和窝头铺,不仅铺面对比鲜明,白天吃饭的人也对比鲜明。吃得起肉的,肯定是商人,而买窝头充饥的,是货场做搬运工的苦力。
天黑后,货场禁止出入,鬼子、二鬼子也不允许有人滞留。即便来进货的商人,也会选择到更远一些的客栈住下,苦力们也就没了活干,所以不管卖肉的,还是卖窝头的,都关了门,一片安静。
王五刚隐蔽一处民房内,就从北面来了车队。前面是扛枪的二鬼子,骑在马上,随后是两套的马车(两匹马拉一辆大车),一辆接一辆,滚滚而来。中间还有三个骑马的家伙,夜太黑,王五看不清那三个人的脸,但似乎看见三人都拿着指挥刀。
大致数了数,得有上百头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