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的声音很轻，但“联名邀请”这几个字，还是让包厢里的气氛变了。
陈静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他虽然是个技术宅，但也知道，这几家公司联合在一起，代表着一股多么庞大的资本力量。
这已经不是商业洽谈了，这是逼宫。
柳箐月脸上的笑意未减，内心却已经开启了吐槽模式。
【哟，小的打不过，开始叫家长了？】
【还搞联名，你们以为是搞团购打折吗？】
她对陈静安抚地笑了笑：
“陈博士，你先吃，不用管。一点小事，我去处理一下就回来。”
她站起身，对唐刀说：“让他们在会议室等我。”
“明白。”
……
酒店的行政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十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分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两侧，他们身后还站着各自的法律顾问。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昭示着来者不善。
他们每个人，都是跺跺脚就能让华尔街抖三抖的资本巨鳄。
辉瑞的全球战略副总裁，强生的首席投资官，雅诗兰黛的品牌创始人家族成员……
此刻，这些往日的竞争对手，却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暂时结成了同盟。
当柳箐月在唐刀和卫澜的陪同下推门走进来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审视，贪婪，势在必得。
柳箐月没理会这些几乎要实体化的目光，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各位，晚上好。这么晚了还劳烦大家，真是不好意思。”
她客气地开场，但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歉意。
“柳小姐，我们时间宝贵，就开门见山吧。”
辉瑞的副总裁，一个名叫哈里森的鹰钩鼻中年男人，率先开口。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谈判的强势姿态。
“我们对您的‘箐月坊’，以及您在哈佛所展示的‘生命科学’成果，非常感兴趣。”
“我们，代表美国最顶尖的医药和美妆产业资本，正式向您提出合作要约。”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们愿意联合注资一千亿美元，买断‘箐月坊’品牌旗下所有产品，在北美市场的永久独家经营权。”
“同时，为确保产品符合本地安全标准，我们要求与您共同成立一个监管委员会，共享所有产品的配方与生产流程。”」
一千亿美金！
买断北美市场，还要交出配方！
这个价码，足以让世界上任何一家独角兽公司疯狂。
会议室里，其他几位巨头都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一个来自华夏的，根基尚浅的年轻女孩，更不可能。
然而，柳箐月听完，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她摇了摇头。
“抱歉，哈里森先生。”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箐月坊的经营权，不卖。配方，更不可能共享。”
整个会议室里没人出声。
哈里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柳小姐，您……您是没听清楚吗？是一千亿……美金。”他一字一顿地重复。
“我听得很清楚。”柳箐月放下茶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箐月坊有自己的规矩。”
她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礼貌的商业微笑，“我们毕竟是做生意的，对于合作，永远持开放态度。”
“我的助理，唐刀小姐，会记下各位的联系方式。”
“或许，在三五年之后，等我们华夏国内的市场饱和了，产能也跟上来了。”
“我们可以再坐下来，谈一谈关于某些……非核心产品的，海外代理问题。”
她的话，说得客气又疏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想合作？可以。
想买断我的市场，拿走我的配方？门儿都没有。
想代理我的产品？行啊，先排队吧。三年起步，五年再说。
这已经不是拒绝了，这是羞辱！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被人捧着、求着合作的资本大鳄？
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去排队等一个名额了？
哈里森的脸色沉了下来。
“柳小姐，你可能对我们，或者说，对这个国家的商业规则，还不太了解。”
他站起身，走到柳箐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在这里，市场的自由流动有其自身的规律。有时，一些阻碍会被自然地清除。”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
“我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一项优秀的产品，以更‘合理’的方式，服务于更广大的市场。”
“比如影响舆论，比如推动更严格的行业审查，再比如……让某些关键的供应链出现一点小问题。”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资本的傲慢与冷酷。
会议室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唐刀和卫澜的表情都变了。卫澜的手，已经悄悄放在了腰后。
柳箐月却依旧稳稳地坐着。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荒谬感，让她面前的哈里森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自在。
她抬起头，看着哈里森那张因为自负而略显扭曲的脸，不答反问：
“哈里森先生，你知道我这次来美国，除了做讲座，还有另一个任务吗？”
哈里森愣住了。
柳箐月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我来，是为我们国家一个新成立的，最高级别的生命科学研究院招募人才。”
“这个研究院的项目，代号‘远航者’，享受国家最高级别的支持与保护。”
她停下来，看着在场所有人渐渐变化的脸色，声音陡然转冷：
“你刚刚说的那些‘非商业手段’，如果用在我的身上，或者我的产业。“
“按照我们那边的定义，等同于对国家级重点科研项目的蓄意攻击。”
柳箐月站起身，与哈里森平视，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你告诉我，这个后果，你，你们，承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