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夜像浸了墨的绸缎,连风都带着股铁锈味。扶苏蹲在赵府后墙的阴影里,指尖捏着枚三棱刺——这是他用特种兵的法子改造的短刃,三面开锋,比秦剑更适合近身搏杀。
“将军,左翼暗哨换岗了。”白川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带着点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他刚从墙头翻下来,靴底沾着的青苔蹭在青砖上,留下淡绿色的印子。
扶苏点头,借着灯笼晃过的微光看了眼怀表——这是他穿越时带的唯一现代物件,此刻指针正卡在亥时三刻。按照计划,李斯的马车该到了。
果然,街尽头传来车轮碾过石板的声响。两匹白马拉着辆乌木车,车帘绣着暗金色的“李”字纹,车轮轴上抹了桐油,走起来悄无声息。扶苏突然按住白川的肩,指腹在他胳膊上敲了三下——这是“原地待命”的暗号。
马车刚停在赵府侧门,两个黑衣卫就从门后闪出来。扶苏注意到他们腰间的令牌闪着银光,是赵高的“影卫”标志。他突然想起胡姬说的话:“影卫的软肋在膝盖,他们常年屈膝潜伏,关节比常人脆。”
“动手。”扶苏低声道。
白川像只狸猫窜出去,手里的短棍精准砸在左边影卫的膝盖弯。那人身子一矮,扶苏已欺到右侧影卫身后,三棱刺从他咽喉下方刺入,角度刁钻得避开了颈动脉——他要活口。
“说,李斯今晚带了什么来。”扶苏的刀抵在影卫下巴上,声音比夜风还冷。
影卫梗着脖子不吭声,嘴角却往车帘方向瞟了瞟。扶苏突然笑了,反手将人敲晕:“不用他说。”
他掀起车帘的瞬间,一股檀香味扑面而来。车厢里铺着狼皮褥子,李斯正低头擦拭着个青铜鼎,鼎耳上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字——竟是传国玉玺的仿品!
“扶苏公子深夜造访,倒是稀客。”李斯放下锦布,抬头时眼里没半点惊讶,仿佛早知道他会来。
扶苏反手关上车帘,将三棱刺插回靴筒:“李相倒是淡定。”
“赵高发了三道密令要你的人头,你却敢单闯他的地盘,比起你来,老夫这点定力算什么。”李斯敲了敲鼎身,“这仿品做得像吧?赵高要我用它骗胡亥登基,说是‘先斩后奏’。”
扶苏突然注意到鼎底刻着的小字——“甲午年冬,咸阳宫秘铸”。他指尖在字上划过,突然明白过来:“你想让我把这东西交给陛下?”
“陛下病着,哪能见这个。”李斯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卷竹简,“这才是真东西。”
扶苏展开一看,瞳孔猛地收缩——上面竟是赵高与冒顿的密约,用匈奴文写的,大意是“正月十五献咸阳,分关中三郡予北胡”。墨迹还带着点潮,显然刚写不久。
“这就是你要的投名状?”扶苏挑眉。
“老夫要的是大秦不亡。”李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赵高勾结冒顿,胡亥是个傀儡,放眼天下,只有你能担这事。”他从怀里摸出枚虎符,“调兵符,能调动关中一半卫戍军。”
扶苏刚接过虎符,墙外突然传来兵刃相接的脆响。白川的声音撞进来:“将军,影卫来了!”
李斯脸色一变,突然将玉玺仿品塞进扶苏怀里:“带着它走密道,从枯井出去!老夫替你挡着!”
扶苏没动,反而抽出三棱刺:“一起走。”
“糊涂!”李斯推了他一把,“老夫活了七十岁,早就够本了。你记住,玉玺真身在……”话没说完,车门突然被踹开,十几个影卫举着刀涌进来。
扶苏突然将仿品往影卫堆里扔过去,趁他们哄抢的空档拽起李斯就往车后跑。白川已经在车顶掀了个洞,正伸手往下够。
“跳!”扶苏将李斯推上去,自己却转身迎向影卫。三棱刺在他手里转出个花,第一刀就挑断了领头人的手筋。他想起在特种兵学院学的“反包围术”,故意往狭窄的夹道退,让影卫展不开阵型。
影卫的刀劈过来时,扶苏突然矮身,刀尖擦着他头皮飞过,扎进砖缝里。他顺势撞向对方小腹,左手按住那人持刀的手,右手的三棱刺已经刺入他另一只胳膊——这是卸力的技巧,能让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
“将军!这边!”白川在墙头喊。
扶苏最后看了眼李斯消失的方向,突然将三棱刺脱手掷出,正中最后一个影卫的膝盖。他翻身跃上墙头时,听见身后传来赵高的怒吼:“抓住他!死活不论!”
风灌进领口时,扶苏摸了摸怀里的密约。他突然想起胡姬临别时塞给他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往哪走?”白川的声音带着喘。
“去胡姬那。”扶苏的目光扫过远处亮着红灯笼的宅院,“她知道玉玺在哪。”
两人在屋顶上疾奔,瓦片被踩得发出细碎的声响。扶苏突然想起刚穿越时,自己躺在咸阳宫的偏殿里,胡姬端着药碗进来,碗沿还沾着点药渣——那时他就该知道,这乱世里,每个人都藏着秘密。
快到胡姬宅院时,扶苏突然停下。他看到院墙上蹲着个黑影,正往院里扔石子,手法眼熟得很。
“张猛?”
黑影吓了一跳,差点从墙上掉下去:“将军!你可算来了!胡姬娘娘被赵高的人堵在屋里了!”
扶苏的心猛地一沉,三棱刺再次握在手里。这一次,他没打算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