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城市还浸在靛蓝色的晨雾里，灵能塔底层的修复工程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吴起灵靠在临时搭建的金属支架上，蓝翔夹克的袖口沾着未干的机油——那是刚才帮维修队拆解阴煞石人残骸时蹭上的。他低头转动着掌心的黑色鳞片，鳞片边缘的倒刺划破皮肤，渗出血珠却没带来痛感，反而让鳞片上的扭曲符文泛起诡异的红光。
“检测到鳞片的灵能波动频率与三天前相比，上升了37%。”韩舒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工装服，长发利落地盘在安全帽里，手里的检测仪正发出高频蜂鸣，“刚才城东的老纺织厂出现同类波动，浓度达到了橙色预警线。”
吴起灵把鳞片揣进夹克内袋，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能暂时压制鳞片的阴气。他反手握住背后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剑柄传来的温热让他紧绷的肩颈稍稍放松：“纺织厂？那里十年前不是被烧成废墟了吗？”
“上周刚被列入城市更新计划，施工队昨天刚进场。”韩舒芙调出全息地图，指尖划过代表纺织厂的红点，“根据灵能档案记载，1943年那里是日军的物资仓库，被美军轰炸时烧死过三百多人，阴气一直很重。”
吴起灵已经迈开脚步走向越野车，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咯吱声。他拉开车门的瞬间，后视镜里映出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金红——那是麒麟血在预警，比面对阴煞石人时更加灼热。
“坐稳了。”他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冲破晨雾，轮胎在路面上划出刺耳的弧线。韩舒芙看着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蓝翔夹克的领口下，一枚暗红色的胎记若隐若现——那是麒麟血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三天前为了催动焚天剑指，这印记几乎要烧穿皮肤。
纺织厂的铁门早已被施工队拆成废铁，断墙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越野车刚停在厂区中央，吴起灵就跳下车，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鞘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铁锈混合的气味，比档案里记载的阴气浓度至少高出五倍。
“不对劲。”他蹲下身，手指戳了戳地面的焦土，指尖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这里的阴气被人为压缩过，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灵能炸弹。”
韩舒芙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的波形图瞬间冲破红色警戒线。她刚想说什么，整座厂区突然剧烈震颤，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半空凝聚成无数扭曲的人影。
“是地缚灵！”吴起灵拽着韩舒芙后退，同时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色剑气劈开迎面扑来的麒麟，“至少有上百只，被人用秘法强行唤醒了！”
麒麟中的人影逐渐清晰，他们穿着破旧的工装，皮肤在高温灼烧下呈现出焦黑的褶皱，空洞的眼眶里淌着黑色的血泪。最前面的地缚灵举起焦黑的手臂，指向厂区深处那座残存的烟囱——那里的阴气浓度已经高得让检测仪屏幕开始闪烁雪花。
“它们在保护什么。”韩舒芙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符纸，指尖凝聚的灵能让符纸边缘泛起金光，“烟囱里有东西！”
吴起灵没说话，左拳已经燃起金红色的火焰。麒麟血在体内奔腾，修复着三天前透支的经脉，也让他的格斗本能彻底觉醒。他侧身避开地缚灵挥来的手臂，右剑顺势斩下，赤色剑气如同切豆腐般劈开对方的躯体，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被黑雾重新凝聚。
“物理攻击对它们无效！”韩舒芙将三张符纸叠在一起，咬破指尖按在符心，“敕令·阳炎！”
金色火焰顺着符纸蔓延，在她身前形成一道火墙。地缚灵们撞上火墙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组成的躯体在火焰中迅速消融。但更多的地缚灵从裂缝中涌出，它们的躯体在接触火焰时开始燃烧，却依旧疯狂地往前冲，仿佛身后有更恐怖的存在在驱赶。
“是缚魂咒！”吴起灵看出了端倪，这些地缚灵的脖颈上都缠着黑色的锁链虚影，“有人用锁链控制它们当炮灰，真正的目标在烟囱里！”
他突然矮身冲出火墙，秦皇剑-红焰麒麟在身侧划出赤色光带，逼得迎面而来的地缚灵纷纷后退。韩舒芙立刻跟上，指尖弹出七张符纸组成防御阵，将追来的地缚灵暂时挡在外面。
烟囱底层的入口被钢筋焊死，上面还贴着施工队的封条。吴起灵挥剑斩断钢筋，铁锈混着灰尘簌簌落下。刚钻进入口，一股刺骨的寒意就扑面而来，比灵能塔地下三层的阴气还要阴冷，让他掌心的麒麟血印记瞬间发烫。
“这里的温度是零下十七度。”韩舒芙的检测仪显示着异常数据，“但湿度却是90%，不符合物理规律。”
烟囱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墙壁上布满了人为刻画的符文，暗红色的汁液顺着符文流淌，在地面汇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央，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正把玩着一枚黑色鳞片——与吴起灵内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终于来了。”男人缓缓转身，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左眼下有一道暗红色的疤痕，形状像只展开翅膀的蝙蝠，“吴起灵，麒麟血的继承者，果然没让我失望。”
吴起灵握紧剑柄，赤色剑气在昏暗的空间里跳动：“你是谁？这些地缚灵是你弄出来的？”
男人轻笑一声，将鳞片抛向空中。鳞片在半空炸开，化作无数黑色的锁链，瞬间捆住了试图靠近的韩舒芙。“我是谁不重要。”他歪了歪头，目光落在吴起灵背后的剑上，“重要的是，秦皇剑-红焰麒麟里封印的东西，快醒了。”
吴起灵突然觉得剑柄传来剧烈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剑身里冲出来。他猛地挥剑砍向锁链，赤色剑气却在接触锁链的瞬间被弹开，震得他虎口发麻。
“别白费力气了。”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鳞片，这枚鳞片比之前的更大，上面刻着的符文正在缓慢转动，“这是鬼王的信物，用百鬼之血淬炼过，专门克制你们这种半人半灵的怪物。”
“放开她！”吴起灵的瞳孔泛起金红，麒麟血在体内疯狂燃烧，左拳的火焰几乎要凝成实质。他突然想起十年前师父临终前说的话——当鬼王的信物现世，阴阳界的平衡将彻底崩塌，而麒麟血的继承者，必须用剑指斩断宿命。
“想救她？”男人指了指地面的阵法，阵法中央的符文正在亮起红光，“那就让我看看，麒麟血到底有多强。这个阵法连接着地下的阴河，只要我捏碎这枚鳞片，整座城市都会被阴水淹没，包括你的小情人。”
韩舒芙挣扎着想要咬破藏在齿间的符纸，却发现锁链正在往她皮肤里渗透，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刺。她看着吴起灵紧绷的侧脸，突然喊道：“别信他！这是陷阱！”
男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鳞片：“给你十秒钟考虑。十……九……”
吴起灵深吸一口气，掌心的麒麟血印记烫得惊人。他知道这是陷阱，却别无选择。当男人数到“一”的瞬间，他突然冲向阵法，秦皇剑-红焰麒麟在身前划出一道赤色弧线，不是砍向男人，而是刺向自己的左臂。
“你疯了？！”韩舒芙失声尖叫。
赤色剑气切开皮肤的瞬间，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滴落在阵法的符文上。符文接触到麒麟血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嘶鸣，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不可能……麒麟血怎么可能……”
吴起灵没有停手，他用流血的左手抓住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身，将麒麟血顺着剑身灌注进去。“剑指·破妄！”他低喝一声，赤色剑气突然染上金红，如同燃烧的岩浆般冲向男人。
男人慌忙举起鳞片抵挡，鳞片却在接触剑气的瞬间寸寸碎裂。他发出一声惨叫，被剑气掀飞出去，撞在烟囱的墙壁上，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捆住韩舒芙的锁链也随之消散，她踉跄着冲过去，却被吴起灵拦住。
“别过来。”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左臂的伤口正在自动愈合，却留下了一道金色的疤痕，“他身上有鬼王的气息，离远点。”
男人挣扎着站起来，兜帽滑落，露出他左眼下那道蝙蝠状的疤痕——此刻那疤痕正在蠕动，像是有生命般。“很好……非常好……”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突然笑了起来，“麒麟血果然没让人失望。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夜蝠，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只黑色的蝙蝠，散入烟囱的阴影里，只留下一串诡异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吴起灵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差点跪倒在地，被韩舒芙及时扶住。她看着他左臂那道金色的疤痕，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傻？”
“不傻怎么救你。”吴起灵虚弱地笑了笑，视线落在地面正在消散的阵法上，“而且，我刚才在他身上闻到了和灵能塔那只巨爪一样的气息。”
韩舒芙的动作顿住了：“你是说……”
“缚魂鬼王不是在试探。”吴起灵握紧了还在微微震动的剑柄，目光穿透烟囱的裂缝，望向城市的天际线，“它在铺路。夜蝠刚才说的没错，秦皇剑里的东西，可能真的要醒了。”
晨雾渐渐散去，第一缕阳光透过烟囱的裂缝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韩舒芙看着吴起灵蓝翔夹克上的血迹，突然伸手抱住他：“不管要面对什么，我都跟你一起。”
吴起灵愣了一下，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让他想起三天前在灵能塔顶，她也是这样抱着他，说他们还有很多个十分钟。
“好。”他低声说。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灵能部队接到警报赶来了。吴起灵拉着韩舒芙走出烟囱，看着施工队留下的挖掘机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突然觉得这座看似平静的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而他们，只是棋盘上最先被推出来的棋子。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鳞片，鳞片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阳光落在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身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在地面投下一道剑影，直指城市中心那座最高的建筑——韩氏集团的总部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