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数据中心的危机解除,带着一身疲惫和更深的警惕,云清朗一行人悄然返回。王二狗再次被送去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和毒理代谢评估,虽然结果无恙,但连续面对这种混合型的能量-化学攻击,对身体潜能的透支是显而易见的。他需要时间恢复和沉淀。
家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但每个人都清楚,这平静的水面下,暗涌从未停歇。王二狗在休整的同时,并未放松训练,反而更加专注于赵麒麟所授的“养气”和“凝神”法门,他意识到,面对越来越诡异的攻击手段,内在的坚韧远比外在的刚猛更重要。
云清朗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巨大的压力和层出不穷的超常规案件,让他深感自身知识和能力的边界。作为团队的决策者和指挥者,他不能仅仅依赖王二狗的武力、万小雅的科研和陈默的情报,他需要提升自己,尤其是在洞察力和直觉判断方面。他想起了秦阿婆,以及她留下的一些看似玄奥,实则蕴含深意的东西。
这天晚上,哄睡了云霄后,云清朗没有像往常一样处理公务或研究案卷,而是从书房一个锁着的抽屉深处,取出了一个用蓝布包裹、保存完好的旧线装书。书页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几个古朴的字——《静观杂录》。这是当年秦阿婆塞给他的书籍中的一本,说是“静心明性,或许有用”。当时,他和王二狗都看不懂,觉得玄乎。加上连续发生的事情,两人并未深究。
如今,在灯下再次翻开这本书,云清朗的心境已截然不同。书中并非什么武功秘籍或神怪志异,而多是些关于呼吸、静坐、观想,以及如何通过观察细微之物(如水流、香炷、烛火)来锻炼专注力和感知力的朴素法门。其中一篇,详细记载了“观香术”。
此法要求点上一炷线香,于静室中端坐,目光平和地注视着香头那一点明灭的红光和袅袅升起的青烟。不去控制思绪,也不被思绪带走,只是静静地“观”,感受香的燃烧,烟的变幻,逐渐将散乱的心神收摄回来,达到一种“外息诸缘,内心无喘”的清明状态。
云清朗并非迷信之人,但他尊重古老的智慧。他知道,这种训练并非为了获得什么超能力,而是为了锤炼在纷繁复杂、压力巨大的环境中,保持内心绝对冷静和洞察秋毫的能力。这对于一个指挥者而言,至关重要。
他按照书中的描述,净手,点燃一炷品质上乘的檀香,在书房一角盘膝坐下,目光落在那一星红点上。
起初,思绪纷飞,案情的细节、潜在的危险、肩上的责任……各种念头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难以静心。但他没有放弃,想起秦阿婆书中“勿助勿忘,顺其自然”的提醒,只是温和地将注意力一次次拉回到那一点香火上。
渐渐地,周围的喧嚣仿佛远去,鼻尖萦绕着檀香宁神定气的芬芳,眼中只有那一点稳定燃烧的红光和那缕变幻无穷、却又轨迹自然的青烟。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深长,心跳也平稳下来,一种久违的宁静感缓缓包裹了他。虽然只是初学,每次只能坚持十来分钟,但云清朗能感觉到,这短暂的静观,确实能洗去部分精神上的疲惫,让思维变得更加清晰。
万小雅偶尔推门进来,看到丈夫在袅袅青烟中闭目静坐的身影,先是有些诧异,随即了然。她没有打扰,只是轻轻带上门,眼中流露出温柔和支持。她知道,丈夫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来调整和提升,她由衷地感到高兴。
这天晚饭后,万小雅看着正在客厅地毯上摆弄玩具赛车、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儿子云霄,心中一动。她和云清朗因为工作性质,陪伴孩子的时间有限,霄儿虽然懂事,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她觉得,是时候开始培养儿子的独立性和规划能力了。
她坐到云霄身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说:“霄儿,你看,你现在越来越大了,是个小男子汉了。以后呢,除了学习,自己的事情,比如想玩什么,看什么书,是不是可以试着自己给自己订个小计划了?就像爸爸妈妈工作要有计划一样。”
云霄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小脑袋瓜飞速运转。他遗传了父母的聪慧,又带着孩童特有的狡黠和直接。他一点就透,立刻抓住了“自己订计划”和“玩”这两个关键词!
“真的吗?妈妈!我可以自己定玩什么?”小家伙兴奋地爬起来。
“当然,只要是合理的,安全的。”万小雅笑着点头。
云霄立刻来了精神,像个小大人似的,跑到自己的小书桌前,拿出彩笔和画纸,趴在桌上就开始“规划”起来。只见他歪着小脑袋,嘴里念念有词:
“嗯……星期一,玩变形金刚,打仗!”
“星期二,看动画片,《超级飞侠》!”
“星期三,去楼下和小胖踢球!”
“星期四……嗯……玩拼图,动动脑筋!”
“星期五,看绘本故事!”
“星期六!星期六可以玩久一点!上午去公园滑滑板车,下午……下午让爸爸陪我下棋!”
“星期天……星期天休息?不对,星期天可以……可以帮妈妈浇花!”
他一边念叨,一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和充满童趣的图画,在一张纸上画出了七个格子,按照“一三五二四六”的顺序(他还没完全搞清星期的正确顺序,但记住了爸爸妈妈常说的一三五如何,二四六如何),填满了不同的“玩耍项目”。还把星期六特意标注得大大的。
画好后,他献宝似的举着这张“宏伟”的玩耍计划表,跑到云清朗和万小雅面前。
“爸爸!妈妈!看!我的计划!”小家伙挺起小胸脯,一脸得意。
云清朗和万小雅接过那张充满童真和想象力的“计划表”,看着上面那些稚嫩的笔迹和可爱的图画,再看看儿子那期待表扬的小脸,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云清朗一把将儿子抱起来,高高举起:“好小子!你这计划订得可真够全面的!从动到静,从室内到室外,还知道周末要玩久一点!比你爸我会安排多了!”
万小雅也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呦,我的霄儿啊,你这哪是计划,你这是把你所有想玩的东西都排了个队啊!还一三五二四六,你这是跟谁学的?”
云霄被爸爸妈妈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把小脸埋在爸爸脖子里,嘟囔着:“就是……就是跟爸爸妈妈学的嘛……你们不是说要有计划吗……”
孩子的天真烂漫,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大人世界中积压的阴霾和沉重。看着儿子这份充满生活气息的“玩耍计划”,云清朗和万小雅心中都充满了柔软的感动。
或许,他们所努力守护的,就是这样平凡而真实的烟火气,就是孩子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就是这份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依然能够安心制定“玩耍计划”的简单幸福。
夜深了,云霄抱着他的“计划表”甜甜睡去。云清朗回到书房,再次点燃一炷香,在青烟袅袅中静坐。这一次,他感觉心神更加宁静,白日的疲惫和压力仿佛被那缕缕青烟带走,思维的脉络也变得更加清晰。
万小雅则在实验室的日志上,记录下今天的研究进展,同时也写下了对家人,尤其是对儿子成长的观察与思考。她知道,科学的探索是为了创造更美好的未来,而这未来,正由像霄儿这样的下一代去描绘。
王二狗在房间里,一遍遍演练着内家拳法的起手式,感受着气息在体内的流转,眼神坚定。
陈默在情报网络前,梳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碎片信息,试图拼凑出“普罗米修斯之火”和“暗影商会”下一步的动向。
当然,还有王大柱,又在专研他感兴趣的监控系统了。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守护着。
夜色温柔,笼罩着这座城市,也笼罩着这个在风雨中依旧温暖坚定的小家。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未知,但只要有这份守护的信念在,有彼此的支持在,有对平凡幸福的珍惜在,他们就有勇气,也有力量,去面对一切惊涛骇浪。
而那炷香,依然在静静地燃烧,青烟袅袅,仿佛诉说着不变的守望,与对黎明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