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祁终究还是没给奶奶办葬礼，只带着江晓楠，安安静静送奶奶去了殡仪馆。
火化那天飘着细雨，宋娇祁捧着温热的骨灰盒，指尖轻轻贴着盒面，眼泪无声地落在雨里：“奶奶，一路走好，我很快就给您讨回公道。”
江晓楠撑着伞，将她护在怀里，低声道：“快了。”
宋娇祁抬眼，眼底的悲伤被冰冷的决绝取代：“证据都齐了吗？”
“齐了。”江晓楠点头，“特护的转账记录、丙泊酚的流出记录，还有宋城和特护的通话录音，全都交给警方了。警方已经布控，就等宋城现身。”
……
另一边，宋念薇拎着装满生活用品的袋子，脚步沉重地往城郊桥洞走。
袋子里的面包和水硌得手心发疼，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父亲，一边是奶奶枉死的真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去，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宋念薇的心跳骤然加快，脚步顿在原地，指尖死死攥着袋子提手，指甲几乎嵌进塑料里。
就在她犹豫着时，两辆警车突然从路口驶出，稳稳停在她面前。
几名警察快步下车，拦住她的去路，语气严肃：“宋小姐，请配合我们调查，我们怀疑你涉嫌包庇犯罪嫌疑人宋城。”
“警察？”宋念薇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袋子“啪”地掉在地上，面包和水撒了一地，“我……我没有……”
宋城在桥洞下蜷了半个多小时，越等心里越慌。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上满是裂纹，连信号都时有时无。
宋念薇从来没这么磨蹭过，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烦躁地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刚想掏出手机给宋念薇打个电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里。
“不好！”
宋城脸色骤变，瞬间反应过来可能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他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往桥洞深处的废弃通道跑。
那里堆满了破旧的纸箱和木板，是他之前踩点时发现的逃生路。
可没跑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警察的喊声：“宋城！站住！不许动！”
宋城哪里敢停，拼了命地往前冲，脚下的碎石子硌得他脚掌生疼，也顾不上管。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只要跑出去，拿到保险金，就能彻底摆脱这一切！
宋城弓着腰往通道里钻，破旧纸箱被他撞得“哗啦”作响，尖锐的纸板边缘刮破了他的衬衫，划出一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通道狭窄又昏暗，只有头顶偶尔漏下的天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他好几次被散落的木板绊倒，膝盖磕在碎石上，钻心的疼也只让他闷哼一声，爬起来继续往前冲。
“宋城！停下！再跑我们就鸣枪警告了！”
身后警察的喊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通道里扫来扫去，照亮他慌乱逃窜的背影。
他拼命加快脚步，眼看前方就要钻出通道，能看到外面的荒草地，脚下却突然被一根生锈的钢筋绊住，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手掌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刚撑起上半身，身后的警察就已经追了上来，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住他的后背，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别动！”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他的手腕，手铐“咔嚓”一声锁上，金属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宋城疯狂挣扎，头使劲往地上撞，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我没犯法！是宋娇祁陷害我！是她想抢宋家的东西！”
“是不是陷害，到了警局自有分晓。”
警察的声音冷静而严肃，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拽起来。
宋城还在不停扭动，试图挣脱，却被警察牢牢控制住，只能踉跄着往外走。
通道外的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宋城脸上，混着他的汗水和泪水，把他的狼狈暴露无遗。
他抬头看向远处，警车的警灯在雨雾中闪烁，刺得他眼睛生疼。
警车驶进警局大院，宋城被警察押着先下车，他耷拉着脑袋，手腕上的手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曾经的体面荡然无存。
紧随其后的宋念薇，被一名女警轻声引导着走进警局，她的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审讯室里，宋念薇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笔录本摊开着，她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在裤子上。
“警官。”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他今天只是让我帮忙送点东西。”
女警递过一张纸巾，语气放缓：“宋小姐，你先冷静。我们调取了你的通话记录和行踪，发现你确实多次给宋城传递物资，但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你参与了犯罪。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把你知道的关于宋城的事，都如实告诉我们，这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宋念薇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慢慢回忆起这段时间的事：“我爸找你回A城躲起来后，一直让我给他送吃的用的，每次见面他都很慌张，还让我别跟任何人提起他的位置。”
女警停下笔，抬眼看向宋念薇，语气平静却带着穿透力：“那你知不知道，宋城是杀害你奶奶的凶手？”
“什……什么？”
宋念薇猛地一震，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虽然她早就心生怀疑，可从警察口中听到“凶手”两个字，还是像一道惊雷劈在她心上，让她瞬间陷入绝望。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半天发不出声音。
脑海里闪过宋城躲闪的眼神、阻止尸检的疯狂，还有奶奶生前对宋城的疼爱，巨大的反差让她浑身发冷。
“我……我不知道。”
宋念薇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却下意识飘向审讯室的角落，不敢与女警对视。
她骗不了自己，更骗不过眼前的警察。
女警看着她闪躲的目光，没有立刻追问，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宋小姐，我们已经掌握了完整的证据链，包括宋城私自给你奶奶注射丙泊酚，还有他为你奶奶购买高额寿险的保单。你现在隐瞒，不仅帮不了他，还可能让自己陷入更麻烦的境地。”
这句话像重锤，彻底击垮了宋念薇的心理防线。
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溢出：“我……我其实猜到了……可我不敢相信……他是我爸啊，他怎么能对奶奶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