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拥有魔力一般,猛地刺入了向问天的耳中!
“什么?!”向问天脸色剧变,拍下的手掌硬生生僵在了半空,那凝聚的恐怖内力几乎要反噬自身,让他气血一阵翻涌!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狂喜的悸动?
解药!这两个字对他和任我行而言,意义太过重大!甚至超过了所有的恩怨仇杀!
然而,就在他向问天因这惊天消息而心神剧震、强行撤招的同一瞬间——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极其突兀地从石室的黑暗角落响起!
一道凝练至极、后发先至的阴柔指力,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射向向问天那停滞在半空的手腕!这一指并非为了杀伤,而是旨在逼其彻底收手,其角度、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向问天此刻心神激荡,又猝不及防,感受到那指风中蕴含的凌厉气息,下意识地手腕一缩,彻底散去了掌力,后退了半步。
“嘭!”那记阴柔指力打空,击打在石壁之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缕缕青烟冒出。
田守诚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惊魂未定地看向指力射来的黑暗角落,心中骇然:这石室里,竟然还有别人?!而且其实力,似乎丝毫不逊于向问天!
向问天也猛地扭头,望向黑暗处,眉头紧锁,脸上惊疑不定,却并没有出声呵斥,显然知道出手的是谁。
石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田守诚知道,自己赌对了!那句关于解药的话,救了自己一命!而黑暗中那个神秘人出手阻止向问天,更意味着——解药的消息,对他们拥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他的筹码,押对了!
就在这时,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田守诚惊魂未定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向那指力射出的黑暗角落。
只见那深处的阴影一阵蠕动,一个高大魁梧、甚至比向问天还要隐隐高出半分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出。光线虽然昏暗,但依旧能逐渐勾勒出他的轮廓。
此人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宽大长袍,袍袖无风自动,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的面容古拙,额头宽阔,鼻梁高挺如同鹰钩,一双眼睛深陷在眉骨之下,开阖之间精光闪烁,如同暗夜中的鹰隼,锐利、冰冷,又带着一种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魔力。他的嘴唇很薄,紧紧抿着,嘴角天然下垂,形成一种不怒自威、睥睨众生的冷酷表情。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气势,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石室的中心,所有的光线、声音乃至空气,都要以他意志为转移。
田守诚的心脏猛地一缩!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这副容貌、这份唯我独尊的气度,与他听闻中的那个名字瞬间重合!
任我行! 魔教前教主,吸星大法的拥有者!他竟然就一直藏在这石室的暗处!
任我行缓步走到田守诚面前,他甚至没有刻意散发气势,但那种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以及自身九品高手绝顶修为所形成的无形威压,就如同实质的海啸般,铺天盖地地向着田守诚碾压而来!
田守诚只觉得呼吸猛地一窒!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变得粘稠如铅汞,沉重无比地压在他的胸口、肩膀、乃至每一寸皮肤上!他试图运功抵抗,但被封住的穴道和内腑的伤势让他根本无法凝聚内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任我行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碾得粉碎!
他的脸因为缺氧和巨大的压力迅速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脖子粗胀,眼球都开始向外凸出,仿佛下一秒就要血管爆裂而亡!这种纯粹由气势带来的压迫感,比他之前面对任何敌人都要可怕十倍、百倍!
他心中骇然无比:‘这……这就是九品高手的真正实力吗?!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窒息而死!以前面对掌门……岳掌门虽然也深不可测,但气息中正平和,如沐春风,从未给人如此霸道、如此令人绝望的压迫感……是我以前对‘九品’这两个字的认知,太过肤浅了!’
就在田守诚意识开始模糊,觉得自己真的要憋死在这恐怖气势下时,那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威压,却又如同潮水般倏然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嗬……嗬……嗬……”田守诚猛地瘫软在地,如同离水的鱼一般,张大嘴巴,贪婪而剧烈地呼吸着重新变得“轻盈”的空气,胸腔火辣辣地疼,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不住地颤抖。
任我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淡漠,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一个字都仿佛能敲击在人的心脏上:
“说吧。”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田守诚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任我行那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生死,乃至整个任务的成败,就在接下来的回答之中。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身体的颤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想必您就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了,任教主……”他艰难地吐出这个称呼,“既然……既然你们都知道我田守诚早已归入华山门下,那么今日前来,自然是奉了我家岳掌门之命。”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岳掌门命我来此,寻找任教主与向左使,目的也很简单——”
田守诚顿了顿,目光扫过任我行和一旁眼神灼灼的向问天,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石破天惊的话语:
“——是来给二位送一份大礼,也是你们最想要的东西。”
“三尸脑神丹的解药!”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惊雷,狠狠劈在幽暗的石室之中,其威力远超田守诚之前任何一句话!
哪怕田守诚只有六品修为,且穴道被封,感官迟钝,也在那一瞬间清晰地感觉到,面前这位如同魔神般深不可测的任我行,其周身那圆融自如、仿佛与天地一体的气息,骤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凌厉的波动!就像平静无波的万丈深潭下,突然有巨物翻身搅动!
那是一种极度震惊、渴望、怀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混合而成的情绪泄露!虽然任我行的脸色依旧古井无波,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眸中,却骤然爆发出足以刺穿人心的精光,死死锁定了田守诚!
沉默了足足数息,任我行那低沉威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却更显压迫:“你……怎么知道,老夫需要这个东西?”他没有否认,反而直接默认了这个需求,这本身就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田守诚心中暗凛,知道自己押对了最大的宝。他努力维持着镇定,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回答道:“回任教主,我不知道。但我家岳掌门知道。至于掌门他是如何得知这等隐秘之事……那就绝非我这等跑腿弟子所能知晓的了。”
他顿了顿,强调道:“岳掌门只命我前来传话,具体的交易……恐怕需要任教主与我派掌门面谈。”田守诚心中雪亮,他自然知道岳不群是为何而来——是为了请任我行出手救治那位“富家公子”。但他更深知,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在这种魔头面前,表现得越无知、越像一个纯粹的信使,反而越安全。
任我行听完,不再盯着田守诚,而是缓缓在并不宽敞的石室内踱起步来。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在寂静的石室中发出沉闷的回响,敲打在人的心上。
他眉头紧锁,显然在飞速思考。岳不群?他怎么会知道三尸脑神丹?又怎么会知道我需要解药?甚至还声称拥有解药?这太诡异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难道……岳不群已经和东方不败那个贱人勾结在一起了?这是他们设下的又一个陷阱?用解药做诱饵,引我上钩?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那岳不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绝不相信岳不群会好心到主动送来解药。这其中必然有他所图谋的巨大利益!
思忖良久,任我行发现单凭猜测根本无法看透岳不群的意图。他停下脚步,对向问天沉声道:“问天,立刻去查!我要知道岳不群和华山派近半年来的所有动向!越详细越好!”
“是!教主!”向问天领命,身影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石室的阴影之中,显然另有出口。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约莫半天后,向问天去而复返,脸色凝重。他凑近任我行,低声禀报,但石室寂静,田守诚也能隐约听到一些片段。
“教主,查到了。最新情报显示,大约半年多前,华山派突然宣布封山,谢绝一切外客。江湖上传言纷纷,有说是华山派招惹了朝廷的大人物,具体原因无人知晓。”
“封山之后不久,岳不群便只身秘密进京,在京城逗留了将近半年时间,行踪莫测。”
“就在约半个月前,岳不群突然出现,带领着一支队伍从京城南下,一路目标明确,正是朝着我们开封而来。队伍中……高手不少!明面上就有一个八品,两个七品,三个六品,四个五品!”
向问天的语气带着一丝惊讶:“这些人护卫着一个看似病弱、但气度不凡的富家公子。那公子哥的具体来历……我们的探子级别不够,查不到任何信息,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被保护得极好。”
任我行听完,目光闪烁,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岳不群本人呢?他现在是什么实力?可有探知?”
向问天摇了摇头:“探子实力有限,根本无法接近岳不群,更看不透他的深浅。只知道他气息比两年前西湖地牢时更加深沉内敛,具体到了何种地步,无法判断。”
任我行缓缓点头,示意知道了。他背对着田守诚,心中飞速整合着这些信息。
‘华山封山……岳不群进京半年……带着一个被严密保护的、查不到来历的富家公子和众多高手南下……直奔开封?’任我行心思电转,‘看来,岳不群此行的核心,极可能与这个神秘的富家公子有关!’
但他生性多疑,立刻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也不对!这一切……从封山开始,到进京,再到现在南下,会不会都是岳不群布下的迷阵?用来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再次如利剑般刺向田守诚,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说!那个富家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田守诚早已准备好答案,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委屈:“任教主明鉴!我……我是临时被掌门用飞鸽传书从华山叫出来的,掌门只说有紧急任务,说我腿脚麻利,只让我负责跑腿打杂,准备车马行李……那位公子的身份何等尊贵,岂是我这种小人物能知道的?一路上,连沈……连那些护卫头领都对他恭敬无比,我就更不敢多问半句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完全塑造成了一个被临时抓壮丁、什么核心机密都接触不到的外围弟子形象。
任我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但田守诚眼神坦荡,语气诚恳,加上他之前采花贼身份和现在的六品修为,倒也符合这种“工具人”的设定。
看了半晌,任我行收回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知道,从这个小卒子嘴里,是问不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了。
一切的谜底,看来只有见到岳不群本人,才能揭晓。
而“三尸脑神丹的解药”……无论真假,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即使前面可能是万丈深渊,他也必须去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