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劫后余生的温馨气息尚未完全弥漫开。楚萧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沉甸甸、散发着暖玉般光泽的砾儿,放入姜璃虽疲惫却充满母性辉光的臂弯里。小家伙咂咂嘴,琥珀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那沉稳的厚土气息让周遭的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辛苦了,璃儿。”楚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他粗糙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姜璃汗湿的鬓角,眼中满是疼惜与后怕,“还有瑶儿,多谢。”他转头看向一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沐瑶,目光诚挚。
沐瑶微微摇头,墨绿帝袍下的手轻轻按着自己再次平静下去的腹部,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意:“一家人,何须言谢。砾儿平安,璃妹妹无恙,便是最好。”
苏凰撤去了灼热的焚世真火,凌清雪收敛了清冷的月华,其他女帝也纷纷松了口气,围拢过来,带着笑意看着那新生的帝子。殿顶混沌珠投下的灰芒似乎也变得格外温润,照耀着这温馨的一幕。
然而,在这片逐渐升腾的暖意中,静立一旁的玄水女帝洛澜,那双深邃如渊、常含静水柔波的眼眸,却微微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她纤细如玉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过自己隆起的小腹,那里,因方才地脉的剧烈变动与新生帝子带来的法则涟漪,正传来一阵轻微却持续不断、规律渐强的宫缩感。
她并未声张,只是那身着墨蓝渐变“玄水天绡”帝袍的柔韧身姿,几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重心,广袖之下,指尖悄然凝结出一缕极寒的玄冰气息,轻轻按在腹侧,试图安抚那因外界扰动而提前活跃起来的小生命。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大殿角落。那里有一洼未干的、清澈无比的水迹——那是她之前为安抚姜璃躁动的气血而引出的天一真水,蕴含着最精纯的玄水本源。此刻危机解除,这洼真水却并未回流,而是异常平静地滞留原地,水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殿顶流转的混沌霞光与九色神链的残影。
但这镜面般完美的平静,却隐隐透着一丝诡异。仿佛所有的波动都被某种力量强行抚平、压抑,平静得令人心窒。
洛澜那双静水流深的眼眸微微眯起,深海墨蓝渐变的长发如瀑垂落,发梢的冰蓝色泽仿佛也凝滞了几分。她凝视着那镜面般的水洼,凭借着玄水本源对“静”与“影”的极致掌控和感知,她看到了旁人难以察觉的景象。
在那倒影的最深处,原本该是映照着大殿景象的地方,光线却仿佛被某种东西吞噬了,呈现出一种违背常理的、极致的幽暗。那幽暗并非死寂,而是在缓慢地旋转、蠕动,如同某种活物。
紧接着,在那片旋转的幽暗中央,一点令人心悸的冰冷光泽缓缓亮起。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冰冷毫无感情的独眼虚影!
它的瞳孔并非圆形,而是由无数不断生灭、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符文构成,缓缓旋转着,透着一股亘古、漠然、仿佛能洞穿一切灵魂本质的诡异气息。它就那样静静地“嵌”在水影深处的黑暗中,隔着现实与倒影的界限,无声地凝视着外界,凝视着归源殿内的一切,尤其是那刚刚降生、气息尚未完全稳固的砾儿,以及两位消耗巨大、心神放松的母亲——姜璃和沐瑶。
洛澜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独眼的目光虽然隔着一重水影,却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排斥。那绝非九大本源中的任何一种力量,甚至不同于之前菌毯的污秽死寂,而是一种更古老、更诡异、更难以名状的存在!
她秀眉微蹙,额间那“柔波涟漪”印记无声浮现,荡漾起一圈圈警惕的微光。她下意识地并起双指,指尖萦绕起一缕极细微的玄水法则,就欲点向那水洼,搅乱这诡异的倒影,看个究竟。
然而,就在她指尖将动未动之际——
“嗯…”她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另一只手再次捂住了腹部。腹中的孩子,她的柔儿,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水影深处独眼带来的莫名威胁,或是被母亲瞬间绷紧的心绪所惊动,不安地轻轻踢动了一下。
那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纯然的、对未知危险的本能预警。
洛澜的动作瞬间停滞。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因宫缩和惊悸而有些紊乱的气息,深邃的眼眸再次投向那水洼。
水影之中,那符文旋转的冰冷独眼依旧存在,漠然地凝视着。它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样存在着,便已带来了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
洛澜缓缓收回了欲要探出的手指。她意识到,贸然扰动,或许并非明智之举。此刻璃儿刚生产完毕,瑶儿亦消耗巨大,夫君和其他姐妹心神初定,实在不宜再起波澜。
她微微侧过身,用自己墨蓝帝袍的广袖,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那洼静水,也挡住了那倒影中诡异的独眼。她绝美的侧颜依旧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深处,掠过了一丝极深的疑虑与警惕。
她轻轻抚摸着腹部,以玄水本源特有的柔韧绵长之力,温柔地安抚着腹中不安的柔儿,心中低语:“不怕,娘亲在。”
但那水影深处的独眼,却像一根无形的刺,悄无声息地扎入了此刻温馨的归源殿中。
危机,似乎并未真正远离,只是换了一种更诡谲难测的方式,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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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独眼摄魂!斩月锋鸣!】
独眼摄魂光骤现,无视防御噬魂灵!
目标直指疲弱母,新生帝子危旦夕!
斩月腹中锋儿怒,无形剑气自护体!
灵魂光束对帝剑,存亡一瞬谁可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