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莫洁的声音突然像颗裹着糖衣的石子,甜腻腻地砸过来,“秦少爷邀请你下周去他家参加私人音乐会呢,你父亲已经替你答应了。”
南昭猛地转头,眼底的怒意像被点燃的火星,直直地射向南浩文——他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南浩文却像没看见那团怒火,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秦家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到时候机灵点,别搞砸了。”
“她不想去,就别勉强。”莫云澜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块投入湖面的冰,瞬间冻住了车厢里的空气。
南浩文皱起眉,眼神里带着审视:“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妹妹了?”
莫云澜没再说话,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像被拉到极致的弓弦,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缩起来。
回到家,南昭几乎是冲进自己的房间,“咔嗒”一声锁上门,将外面的虚伪和算计统统隔绝在外。
她扑到床上,把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喉咙里溢出无声的尖叫——那些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像被堵住的河流,在胸腔里疯狂冲撞。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被当成可以随意交易的筹码?上辈子被病痛困在惨白的病房,这辈子又因为“哑巴”的身份,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
「南姐......」竹子担忧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毛茸茸的触感带着点笨拙的安慰。
南昭深吸一口气,猛地坐起身,眼底的水汽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醒的坚定。不行,不能被情绪打败。
这个世界既然给她设置了“哑巴”的障碍,那她就用音乐说话——让琴键替她呐喊,让旋律替她辩驳。他们想利用她?那她何不反过来,借着他们铺的路,走出自己的方向?
她走到房间角落的钢琴前,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琴键,像触摸着最忠实的朋友。
今天在舞台上,当刘雯站出来当众羞辱她时,全场的目光都像带着刺,等着看她落荒而逃。可她没有退,指尖落下的瞬间,音乐成了最锋利的剑,将所有恶意都斩得粉碎——那种感觉,痛快得像暴雨冲刷过大地。
南昭笑了笑,指尖轻快地落在琴键上。一首欢快的旋律骤然响起,像林间跳跃的小鹿,像溪涧叮咚的泉水,每一个音符都在庆祝今天的胜利。
弹着弹着,那些郁结在心底的阴霾仿佛被阳光驱散,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连带着指尖的节奏都染上了明快的雀跃。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琴键上,也落在她眼里——那里不再有委屈,只有重新燃起的、亮晶晶的光。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像只不安分的雀鸟。屏幕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跳了出来:【刘氏建材的股票今天跌停了,有趣吗?】
紧接着又是一条,只有一个字:【K】
南昭蹙起眉。刘氏建材......是刘雯家的公司?她点开浏览器搜索,果然,财经新闻的头条赫然是刘氏建材爆出财务丑闻,股价如断翅的鸟,一泻千里。这背后,是莫云澜的手笔,还是秦朗?
正思忖间,手机又震了震。新的短信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今天弹得很好。下次别和凌煜走太近。】
这个语气......分明是莫云澜。
南昭撇撇嘴,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反问:【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对方几乎是秒回:【哥哥】
南昭冷笑,指尖翻飞:【现在想起来是哥哥了?】
这次,莫云澜没再回复,对话框陷入沉默,像他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放下手机,重新将指尖落在琴键上。弹着弹着,一个疑问突然冒出来——今天秦朗为什么中途离场?以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性子,本该是留在最后,用眼神宣告某种存在感的人,怎会悄悄离开?
疑惑正缠绕心头,手机又亮了。
这次是一张图片:刘雯和她的跟班们灰头土脸地挤在学校后门,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恐,像被大雨淋过的落汤鸡。
没有文字,发件人一栏明晃晃写着“秦朗”。
南昭瞪大眼睛。这是......秦朗去找她们算账了?她犹豫片刻,回复:【谢谢,但没必要】
秦朗的消息几乎是踩着她发送键的尾音进来的:【有必要。我说过,别让我失望。你今天......很惊艳。这是奖励。】
南昭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烫,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将手机放在一边。今天的事像被打乱的拼图,碎片太多,需要慢慢拼凑。
窗外,月光如水银般漫进房间,淌在地板上。
南昭躺在床上,眼前闪过舞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凌煜那抹比阳光还暖的笑,莫云澜藏在冷硬表情下的复杂眼神,还有秦朗那些语焉不详的短信......艺术节落幕了,但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拉开序幕。
——
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的报名表摊在书桌上,密密麻麻的格子像等待填色的图谱。南昭盯着表格,指尖悬在半空。
一周了,自从艺术节上被推荐参赛,她的生活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再没平静过。
「南姐,你真的要参加吗?」竹子趴在她肩头,小爪子轻轻拨弄着她的发丝,声音里带着担忧。
南昭拿起笔,笔尖在签名处顿了顿,随即落下流畅的字迹。“为什么不?”
她轻声说,“这是走向国际舞台的机会,也是原主藏在心底的愿望。”
「可南浩文明显想借着这个机会,攀附那些评委里的权贵......」
“那就让他试试。”南昭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看最后是谁利用谁。”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迅速将报名表塞进抽屉,指尖刚触到锁扣,门就被敲响了。是管家的声音:“小姐,有客人找您。”
会是谁?凌煜说过今天要参加计算机竞赛,不可能来。
南昭下楼时,脚步顿了顿——客厅里站着的竟是秦朗。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剪裁得体,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褪去了往日的桀骜,多了几分沉稳锐利。
看起来完全不像个高中生,反倒像刚从某个商业谈判桌前起身的年轻总裁,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