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戟川下意识抬脚去追，却被沈奶奶拉住，“晓瑜去打电话，你跟去干什么？过来跟我们说会儿话。”
他看了眼季晓瑜离开的方向，顺着奶奶拉扯的力道坐在椅子上，对上季姥姥温柔的目光，微微低头，谦逊道，“姥姥。”
季晓瑜逃似地离开病房，走出十几步，才停下脚步。
她手捂在胸口，轻轻呼了口气。
好险。
她站在走廊，看着隔壁病房门上挂着的金色vip门牌，渐渐冷静。
她和沈戟川差距悬殊，之间横着名叫现实的鸿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季晓瑜心底泛起淡淡的酸涩，很快又想开。
她嫁给他，本就不是因为感情。
她帮他在奶奶面前做戏，所以作为交换，他才陪她在姥姥面前做戏。
一切都只是因为履行合约。
他们早就约定好的。
季晓瑜在走廊逗留片刻，才重新回到病房，面带微笑加入了聊天。
两个老人聊得投机，季晓瑜上午还有花店的兼职，沈奶奶便打发沈戟川先去送她。
“奶奶，姥姥，那我们就先走了。”
沈戟川下意识去拉季晓瑜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避开。
两人走出病房，他关门的功夫，季晓瑜已经走远。
沈戟川眉头微蹙，快走两步追上她，“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快迟到了呀。”
沈戟川脱口而出，“迟到也没关系。”
季晓瑜蹙眉，“怎么没关系？虽然这只是一份兼职，但也是一份工作，该有的时间观念还是要有的。”
他不是这个意思。
花店本就是他为她特意开的，但偏偏他又不能说。
他跟随她进电梯，又注意到她唇角的一抹红。
沈戟川走近，抬手想替她擦去，却被季晓瑜抬手拦住。
她警惕地看他，“沈先生，你想干什么？”
“你唇角有血迹。”
季晓瑜轻轻抹去，看到指腹上的淡红，眉目舒展。
他的声音又响起，“刚才你急匆匆出去，是有什么事？”
“没事。”
在走廊压下去的酸涩又开始往外冒，季晓瑜深吸一口气，抬眼和他对视，“沈先生，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我们之间已经演得非常真了，私底下，我们不需要再演戏。”
她垂下眼眸，沉默几秒，“演戏很累，我也需要一些时间缓解休息。”
她的话像一根小刺，扎了他一下。
沈戟川声音沉了几分，“和我在一起，让你很累？”
季晓瑜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算是吧。”
沈戟川十指捏紧，“为什么？”
季晓瑜不明白，“什么为什么？”
沈戟川抿唇与她对视几秒，心生烦躁，“算了。”
去花店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等红灯的时候，沈戟川忍不住看她。
季晓瑜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屏幕，唇角带笑。
烦闷的感觉丝丝缕缕将他包裹。
她笑得这么开心，是在和谁聊天？
苏向宇，亦或者是陆南州？
沈戟川心浮气躁，目光在她身上逗留许久，引起她的注意。
季晓瑜偏头对上一双冷酷的黑眸，唇角的弧度顿时落下。
她心中忐忑不安，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沈戟川将她一瞬的反应看在眼里，脸色更加难看。
下意识的反应最无法骗人，原来她对他不设防时，竟是这样的神情。
那在家种种，尤其是昨晚，他们之间自然的相处，她都是装的？
后方响起汽车鸣笛，季晓瑜第一个反应过来，“沈先生，绿灯了！”
车子再次启动，车内气氛依旧沉默。
开车人气场太强，难以忽视，季晓瑜感受到一旁冒出的幽幽冷气，捏着手机胡思乱想。
好端端的，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他的公司遇到了什么事？
自从她查出三胞胎之后，他好像确实没再去过公司。
沈戟川把车停在花店门口，季晓瑜下车，关车门时忍不住开口，“沈先生，你把时间多放在自己身上就行，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就这么想摆脱他？
沈戟川冷声开口，“知道了。”
“那你快去公司吧，我先走了。你不来接我也没关系，我打车回家也是一样。”
季晓瑜朝他摆了摆手，转身进花店。
沈戟川目光落在后视镜，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面无表情踩下油门。
杨雪听到风铃声，看到季晓瑜，下意识站起来，“你来了。”
季晓瑜忙完工作，凑到杨雪旁边，“杨姐，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杨雪忙放下手机，“你说。”
“我想从你这拿花去夜市摆摊，到时候赚的利润咱们四六分，我四你六，可以吗？”
这难道又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小情趣？
这事沈总没跟她说，她也没法直接做主。
季晓瑜见她面露难色，语气着急，“或者我再少一成，我三你七也行！杨姐，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我这点营收，但我想试一试！”
“我不是看不上，是这事我……我得先问问供应商。”
杨雪心里慌乱，面上镇定与她对视，“我最近合作的供应商家里有事，店里现有的花够用，但是你要是需要更多，我得问问他能不能提供。”
听她的意思，是有希望！
季晓瑜忙点头，“好，杨姐，我等你消息！”
杨雪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拿起手机，硬着头皮给沈戟川发消息。
【沈总，太太想借花店的渠道摆摊，可以吗？利润应当怎么安排？】
对面几乎一瞬间回复。
【可以，利润都给她。】
杨雪舒了口气，放下手机，微笑着朝季晓瑜点了下头，“供应商那边能提供，需要多少都可以。”
“那太好了！”
季晓瑜忙问，“杨姐，那利润……”
“我可以都给你。”
季晓瑜愣住，“那怎么行？我沾了您的光，怎么能全拿？”
杨雪朝她微笑，“我开花店本就是为了玩，不靠它营生，利润什么的我也不在意，你我投缘，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那份利润，就当我支持你，送你的礼物。”
季晓瑜感动，还没来得及道谢，风铃忽然响了。
她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视线一顿，眉头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