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镇的晨光刚漫过屋檐，萧靖渊三人便收拾妥当。陈武赶着一辆半旧的骡车，车斗里装着用粗布裹好的药材 —— 有当归、甘草这类常见药材，也混了些模样奇特的 “地府魂草”（经李默处理，在阳间看来与普通草药无异），车辕上挂着办好的路引，上面盖着青龙镇衙役的朱红印信。
“三位客官，京城城门最近盘查得严，尤其是药材商，士兵们怕夹带私物，你们可得多担待。” 客栈老板送他们到镇口，又叮嘱了一遍，“要是遇到麻烦，就提‘悦来客栈王老三’，或许能帮上点小忙。”
萧靖渊拱手道谢，跳上骡车的副驾，苏墨则坐在车斗里，借着整理药材的动作，悄悄检查了腰间的魂丝弩和敛魂玉佩 —— 玉佩的淡光透过衣料，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却能稳稳护住魂体，隔绝阳气的侵蚀。
骡车轱辘碾过青石路，朝着京城方向缓缓前行。五十里路不算近，沿途能看到不少赶路的百姓，大多神色匆匆，偶尔有穿着铠甲的士兵骑马掠过，马蹄声踏得地面发颤，惊得路边的飞鸟四散而逃。
“前面就是京城外城了。” 陈武勒住缰绳，指着远处高耸的城墙 —— 灰色的城砖上爬着青苔，城门处守着数十名士兵，手里握着长矛，每辆进城的车马都要被仔细搜查，几个穿着布衣的百姓正被士兵盘问，脸色紧张。
萧靖渊眯起眼，注意到士兵中领头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校尉，腰间佩着一把镶银的弯刀，正拿着一份画像仔细比对过往行人。“那是赵珩麾下的‘镇城校尉’李虎，据说最是严苛，不少商人都栽在他手里。” 陈武压低声音，从怀里摸出一小袋碎银子，“等会儿我去应付，你们别说话，免得露馅。”
骡车慢慢靠近城门，李虎果然走了过来，手里的长矛往车斗里一挑，粗布被挑开，露出里面的药材。“车上装的什么？路引拿出来看看！” 李虎的声音粗哑，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苏墨身上 —— 苏墨的墨玉工牌虽藏在衣内，却难免透着一丝与阳间人格格不入的清冷。
陈武连忙跳下车，双手递过路引，又把碎银子悄悄塞过去：“校尉大人，都是些普通药材，要运去京城的‘回春堂’，您多通融。”
李虎接过路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斜睨着车斗里的苏墨：“这是你什么人？看着面生得很。”
“是我远房表弟，刚从乡下过来帮忙，没见过世面，大人别见怪。” 陈武笑着打圆场，悄悄给苏墨使了个眼色。
苏墨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摩挲着药材袋 —— 袋角缝着一枚小小的墨家暗纹，是他昨晚特意加上的，若遇到危险，只需捏碎暗纹里的魂晶，就能释放出淡雾遮挡视线。好在李虎收了碎银子，又随意翻了翻药材，便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进去后别瞎逛，最近京城不太平。”
骡车刚要进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 几个士兵押着一个中年男人过来，男人挣扎着喊：“我不是奸细！我只是想给里面的亲戚送点东西！” 李虎上前一脚踹在他膝盖上，男人 “扑通” 跪倒在地，画像从士兵手里掉落，萧靖渊瞥了一眼，心脏猛地一缩 —— 画像上的人，竟与自己生前有七分相似！
“校尉大人，这画像上的人是谁啊？” 陈武假装好奇，拉着缰绳放慢速度。
“还能是谁？” 李虎啐了一口，“是朝廷通缉的‘逆贼萧靖渊’！据说他死了还不安分，有人说看到他的魂灵在京城附近游荡，殿下下令，凡是长得像他的，都要抓起来审问！”
萧靖渊放在车辕上的手悄悄握紧，指节泛白。苏墨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用手肘碰了碰他 ——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陈武连忙笑着附和：“逆贼就该抓！大人英明！” 说着便赶着骡车，匆匆进了京城。
进了外城，街道比青龙镇宽敞许多，却更显压抑。两侧的店铺大多半开着门，伙计们趴在柜台上，眼神呆滞地看着过往行人；巡逻的士兵每隔几十步就有一队，长矛上的寒光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陈武按照地图，赶着骡车往西南角的墨巷方向走，沿途特意绕开了士兵密集的区域。
“前面就是墨巷了。” 苏墨低声说，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 巷口守着两个士兵，腰间佩着剑，正斜靠在巷边的老槐树上，目光警惕地盯着来往行人。巷内隐约能看到几座破旧的宅院，最深处那座，便是墨家旧宅，院墙虽有些斑驳，却还能看到当年墨家匠人精心雕刻的榫卯纹路。
“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 萧靖渊说，“前面有家‘墨香客栈’，名字里带‘墨’，或许离墨家旧宅近，方便观察。”
陈武赶着骡车来到墨香客栈，客栈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梳着发髻，手里拿着一块绣花帕子，见到他们，脸上堆起客气的笑：“三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要两间上房，能看到后面墨巷的。” 萧靖渊说，同时悄悄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小的铜符 —— 这是李默给的 “探子暗号”，若客栈是地府潜伏点，老板见到铜符便会回应。
老板接过铜符，眼神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将铜符悄悄收进袖中：“巧了，正好有两间靠后的上房，我这就带你们去。”
跟着老板上了二楼，房间果然能看到墨巷。萧靖渊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 墨家旧宅的院门紧闭，院墙根下趴着一只大黄狗，偶尔抬起头，警惕地盯着巷口的士兵；院内的老槐树枝叶茂盛，能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在树下走动，正是林晚！
苏墨也凑到窗边，看到林晚的瞬间，呼吸都停了 —— 她比记忆中瘦了些，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正弯腰给树下的花草浇水，动作轻柔，却透着一股与周围压抑氛围不符的坚定。
“她还在。” 苏墨的声音带着微颤，指尖紧紧扣着窗沿，“我们得尽快想办法联系她。”
萧靖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先等老板来接头，看看她有没有更多消息。”
果然，没过多久，客栈老板便端着一壶茶过来，将门轻轻关上，压低声音：“三位是地府来的大人吧？我是‘墨字桩’的探子，名叫墨娘。李司丞已经传信给我，说你们要找墨家旧宅的林姑娘，还要查赵珩的谋反计划。”
“墨娘姑娘，多谢你。” 萧靖渊连忙说，“我们想知道，林姑娘现在的情况如何？有没有机会接触她？”
墨娘叹了口气：“林姑娘被赵珩的人监视得紧，除了每天早上能出门买些菜，其余时间都不能离开宅院。不过她很聪明，上个月士兵搜查时，她把一张纸藏在了发髻里，没被搜出来 —— 我猜，那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设计图。”
苏墨眼睛一亮：“那我们能不能借着送东西的名义，跟她见一面？”
“难。” 墨娘摇头，“巷口的士兵会检查所有进出墨家旧宅的人，连送水的都要搜身。不过后天是林姑娘母亲的忌日，按墨家规矩，她会去城外的‘墨氏墓园’祭拜，到时候士兵只会在墓园外守着，你们或许有机会在墓园里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