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那一刻，空旷的训练馆里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化学反应正在发生。詹姆斯·哈登感受到了自加盟休斯顿以从未有过的踏实；克里斯·保罗则感觉自己那颗争强好胜、对冠军充满了偏执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同频共振的归宿。
而大姚，作为将这一切捏合在一起的中心，眼神平静如水。
短暂的仪式感过后，现实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
哈登松开手，挠了挠自己标志性的大胡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职业性的忧虑。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保罗，这位同样需要大量球权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的顶级控卫，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大姚拉到了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大姚我很高兴克里斯能来，真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和他都是那种需要手里有球才能打出威胁的球员。我担心到了场上，我们会不会互相掣肘？”
他没有丝毫挑战权威的意思，这只是一个负责任的顶级核心球员对自己球队未来最真实的担忧。一个篮球怎么可能同时满足两个持球大核的需求？这是困扰了联盟近十年都无解的难题。
保罗虽然站在远处喝水，但他的耳朵也敏锐地竖了起来。这个问题同样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只是他初来乍到，没能问出口。
大姚看着哈登脸上那份真诚的困惑，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对着远处的保罗招了招手。
“克里斯，你也过来一下。”
等保罗走到跟前，大姚指了指场边那块巨大的电子战术白板，说道：“走吧，我给你们看点东西。”
三人走到战术板前，大姚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开始画什么复杂的战术，而是拿起遥控器直接调出了上赛季的比赛录像。
第一段录像，是上赛季季后赛火箭对阵马刺的G6。
“詹姆斯，你看这里。”大姚将画面定格在一个回合。画面中，哈登在弧顶持球，面对马刺队近乎窒息的包夹，他连续胯下运球试图寻找突破空间，但最终在进攻时间即将耗尽时被迫仓促地将球甩给了外线的阿里扎，后者在干扰下出手不中。
“你的个人进攻威胁，是历史顶级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姚的声音很平静，像一个客观的分析师，“但当对手用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来包夹你的时候，你的每一次运球都在消耗着宝贵的进攻时间。当你最终把球传出去的时候，你的队友只剩下不到三秒的时间来思考和出手。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这是体系的错。你不是那种摊手甩锅的人。”
哈登看着屏幕上那个狼狈的自己，默然地点了点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被对手用人海战术淹没的窒息感。
紧接着，大姚又调出了另一段录像，是上赛季快船对阵爵士的季后赛。
“克里斯，你往这看。”画面中，保罗利用一次精妙的挡拆，如同手术刀般撕开了爵士队的防线，他送出了一记匪夷所思的击地传球，篮球精准地穿越了三名防守球员，来到了底角小乔丹的手中。但因为小乔丹没有投射能力，爵士队立刻收缩防守，这次完美的突破分球最终以一次勉强的篮下出手而告终。
“你的传球，你的视野，你的比赛阅读能力，同样是历史顶级的。”大姚看向保罗，“但你的队友，无法将你创造出的每一次机会都转化为最大的威胁。当小乔丹在底角接到球时，对方的防守球员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的每一次精妙传球都承担着巨大的风险，但回报却不成正比。”
保罗也沉默了。他太懂那种感觉了，自己拼尽全力，撕开了对手的防线，创造出了最好的机会，但队友却无法将其转化为得分。那种无力感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快船生涯。
分析完两个“失败”的案例，大姚关掉录像，重新拿起了战术笔。
“所以，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问题从来不是‘球权不够分’。”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联盟里球商最高的后卫，缓缓地说出了那句足以颠覆他们过去十年篮球理念的话。
“你们的问题，是当你们其中一人持球时，另一个人就从一个‘王牌’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定点投手’，你们的威胁被浪费了一半。”
哈登和保罗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震撼的光芒。他们感觉自己脑中某扇尘封已久的大门正在被缓缓推开。
“那……该怎么办？”哈登下意识地追问。
“记住一句话。”大姚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了几个字。
“无球，也是一种持球。”
他用笔尖敲了敲那几个字，声音变得铿锵有力。
“当詹姆斯你在弧顶持球，吸引了双人包夹时，克里斯，你的无球跑动就成了场上最致命的武器！对方的防守要不要分一个人去跟防你？如果跟，詹姆斯的压力就瞬间减半；如果不跟，那詹姆斯的传球将直接找到一个无人防守的、联盟最顶级的控球和中距离大师！”
“反过来，也是一样！”
“篮球场上最强的武器，不是一个人不停地持球得分，而是让防守方永远不知道球最终会去到哪个致命点！我们要做的不是分享球权，而是用你们各自那恐怖的持球威胁去为对方创造出更轻松、更致命的进攻机会！”
“你们，是彼此的‘答案’，而不是‘问题’。”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哈登和保罗的脑海里！
他们都是各自位置上最顶级的“做题家”，但他们过去所做的都是如何解开“单核带队”这道难题。而今天，大姚给他们展示的是一种全新的“解题思路”！
一种1+1远大于2的通往冠军的终极公式。
“我……”哈登张了张嘴，感觉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化为了两个字，“……我明白了。”
保罗则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他看着大姚，就像一个苦苦追寻武学真谛的宗师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扫地僧”。
“那么，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大姚看着两人眼中那被彻底点燃的求知火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很好。现在我们已经明白了问题的本质……”
他拿起笔，在战术板的中心画下了一个代表着自己的圆圈。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告诉你们，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样的。”
大姚拿起笔，在战术板的中心那个代表着自己的圆圈旁，缓缓地画出了两个更小但同样重要的圆圈，分别标注上了“h”和“p”。
“过去，你们的战术是这样的。”
大姚画出了一条线，从代表哈登的“h”出发箭头指向了篮筐。在线的两侧，是四个代表着防守球员的叉。“对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在这里，”他重重地在线路的中间点了一下，“切断你和篮筐的联系。”
“而你，克里斯，”他又画出另一幅图，“你的战术，是从你这个点发散出四条传球线路，像一张网。对手要做的就是收缩阵型，尽可能地堵死你传球的角度，逼迫你去进行高难度的单挑。”
哈登和保罗看着战术板上那无比形象的图画，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正是他们过去几年里每天都在面对的困境。
“而现在，”大姚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的战术将变成这样。”
他擦掉了之前所有的图画，然后画出了一个全新的、让哈登和保罗都感到无比陌生的战术阵型。
那是一个以他自己为中心轴，哈登和保罗如同两颗卫星围绕着他进行交叉跑位的动态示意图。
“你们看，”大姚的笔尖点在了代表自己的那个圆圈上，“当球在我这里时，我就是球场的‘中转站’。我既可以成为掩护者，为你们创造投篮空间；也可以成为策应者，将球传给跑出机会的那个人。”
他随即又在图上，画出了一个更具体的战术跑位。
“詹姆斯，你从左侧四十五度角持球，假装要和我进行高位挡拆。但实际上这是佯攻。”
“你的真正目的，是吸引对方大前锋和控卫的注意力。就在他们以为你要突破的时候，克里斯你从右侧底角，沿着底线高速空切向篮下！”
“而我，”大姚的笔尖重重一点，“会在这里，用一个看似不经意的转身‘不小心’地挡住原本应该去补防你的那个人。”
“这个战术我称之为——‘双核的伪装’。”
哈登和保罗死死地盯着战术板上那条精妙的线路，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们的大脑在以恐怖的速度进行着模拟。
哈登持球的巨大威胁，足以吸引至少两名防守者的全部注意力。而大姚那个“不经意”的掩护，将彻底瘫痪对方内线的轮转体系。那么，当保罗这个级别的球员以最高速空切入篮下，并且无人防守时……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哦！
“这……”保罗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这只是其中一种变化？”
“当然。”大姚笑了，“当对手开始忌惮你的空切时，詹姆斯的挡拆就从‘伪装’变成了‘真实’。他可以利用我的掩护直接冲击篮筐，或者分球给任何一个被漏掉的队友。”
“甚至，”大姚又画出了一条更诡异的线路，“你们两个可以在两侧同时进行无球跑动，由我来判断将球传给谁。到了那个时候，防守方将彻底陷入混乱。因为他们永远猜不到，谁才是我们真正的进攻终结点。”
“是持球的‘灯’，还是无球的‘泡’，亦或是我这个‘轴’。”
寂静。长久的寂静。
哈登和保罗，这两位被誉为联盟球商最高的后场球员，在这一刻彻底被大姚所描绘的这幅超越了他们过去所有认知的篮球画卷给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们终于明白了，大姚所谓的“让你们都舒服”，不是一句空话。
他构建的这个体系，完美地利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最大威胁，又巧妙地规避了他们共存的最大难题。在这个体系里，球权不再是“你多我就少”的零和博弈，而是一种可以互相创造、互相成就的“增益状态”！
“卧去”哈登憋了半天，最终只从嘴里挤出了这两个字，眼神中充满了对大姚的崇拜。是的，就是崇拜。那是一种技术上的、智力上的、全方位的碾压所带来的最纯粹的崇拜。
而保罗，则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到战术板前拿起另一支笔，在那张复杂的战术图旁郑重地写下了三个字母——cp3。
然后，他又看向哈登。哈登立刻心领神会，也走上前写下了自己的标志——Jh13。
最后，他们两人同时看向大姚。
大姚笑了笑，拿起笔，在那个作为一切战术中心的圆圈里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画下了一个简单却又代表着无限可能的符号——∞ (无穷大)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顶级队友，用一种充满力量的语气，缓缓说道：
“欢迎来到无限可能性的篮球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