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会馆 - 总部走廊)
无限的眼神是冬天。
是秩序被亵渎时的绝对零度。
他看着那个入侵者——那个穿着黑色雷霆盔甲的女人。 他看着那只抓着罗小黑的手,那只手正亲昵地搭在他徒弟的肩上,仿佛在邀请一支未完的舞。
而罗小黑在发抖。
那不是面对敌人的战栗,那是「烬」消失后,最原始、最赤裸的恐惧。 他看到了师父,但他无法求救。 因为他最大的秘密(回潮与烬),正握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如果是以前的黑雷,她或许会用安娜的命来威胁,或者直接炸毁这条走廊。
但现在的克雷,不一样了。
她看着无限那毁灭性的杀意,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个优雅、得体,甚至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
「抱歉,无限大人。」
克雷松开了手。
她像对待珍贵的爱友一样,轻轻地拍了拍罗小黑的后背,然后将这个惊恐的人偶,温柔地推向了无限的方向。
「我只是……太久没见到恩人了,有些激动。」
罗小黑踉跄着跌入无限的领域范围。 无限一把抓住了徒弟的手臂,将他护在身后。 但他立刻感觉到了——罗小黑的身体冰冷得像尸体。
「你看。」克雷的声音依旧愉悦,但那是只有「同类」才能听懂的愉悦。
「……无限……」
无限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认识我?不……她眼神里的含义……她「看透」了我们?)
「你的徒弟。」克雷并没有发动攻击,她只是站在那里,欣赏着这一幕。
「那个你以为康复了的病人。」
「那个你以为走出来了的英雄。」
她看着罗小黑那张恐惧到失语的脸,她没有嘲笑,只有怜悯。
「……他坏掉了。」
「……不,或者说……」
「……他本来就是坏的。」
「……就像我一样。」
无限周身的灵力暴涨!
「闭嘴。」
「别生气。」克雷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但眼神却越过无限,与罗小黑那双绝望的眼睛对视。
(别怕,我的舞伴。)
(我不会告诉他「回潮」的事。)
(那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这个新世界里,只有我们还「记得」。这种羁绊,我怎么舍得分享给第三个人?)
克雷收回了目光,看向无限,语气突然一转,变得无比正式,仿佛这里不是战场,而是谈判桌。
「我是来谈判的。」
「你那套『招安』……」克雷整理了一下盔甲,「……本来,是多么傲慢,多么不合理。」
「但是……」
她又看了一眼躲在无限身后的罗小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改主意了。」
「我同意。」
「我同意招安。」
这句话,比任何攻击都让无限意外。
「……为什么?」无限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
克雷指向了罗小黑。
「……他。」
「……他给了我『钥匙』。」
「……他让我『回家』了。」
这句话在无限听来,是罗小黑用「真诚」感化了黑雷。
但在罗小黑听来,这是最惊悚的威胁——(因为你给了我创伤,你让我回到了过去救了父母。)
「这份人情……」克雷笑了,笑得无比灿烂,「……我总得还。」
「所以,」
克雷摊开手,正式提出了她的价码。
「我接受合作。停止战争,停止对立。」
「但,我有条件。」
这一刻,她不再是疯子,她是与新会馆对等的「女王」。
「第一。」
「我的组织,那些被我拯救的『自由阵线』,你们不准干涉。芝加哥依旧是我的。」
「他们的内务,是我的事。」
「第二。」
「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这不是投降,是结盟。」
「我们可以联手对抗渊,对抗失控的妖精。」
「但,互不干预。」
无限皱眉。 这些条件虽然苛刻,但在政治上是可以接受的,只要能停止内战。
但接下来,克雷图穷匕见。
「第三……」
她露出了那个毛骨悚然的善意笑容,那是猎人看着猎物走进笼子的笑容。
「……为了展现诚意,也为了方便合作……」
「……我们,」
「……共用设施。」
「你的总部,」
「你的数据库,你的训练场……」
「……都该向盟友……」
「……开放,」
「……对吗?」
轰——!
罗小黑猛地抬头! 他听懂了!
这不是合作!
这是合法的入侵!
她要住进来! 她要大摇大摆地、名正言顺地走进他的生活!
她要在他吃饭、训练、甚至睡觉的时候,随时随地出现在他面前,用那个眼神告诉他:「我知道你的秘密」!
无限看着她。
他也看懂了其中的权力博弈——这是引狼入室。
但他看着怀里那个已经「坏掉」、瑟瑟发抖的徒弟,又看了看窗外那随时可能爆发全面战争的世界。
如果拒绝,就是现在开战。 新会馆会流血,罗小黑会崩溃。
如果答应,就是埋下定时炸弹。 但至少,能换来暂时的和平。
克雷自信地看着无限。
她知道无限会选什么。 因为她拥有烬的记忆,她知道无限的软肋就是罗小黑的安全。
「成交吗?」
克雷伸出手,优雅地悬在半空。
「裁决者大人?」
无限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收起了那毁灭性的灵压。
「……如果你敢越线,」无限的声音如冰,「我会亲手杀了你。」
「当然。」克雷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是『盟友』嘛。」
她转向罗小黑,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以后请多指教,我的……恩人。)
这不是结局。
这是噩梦的日常化。
那个知道一切的「疯女人」,即将拿着钥匙,搬进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