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风刮着冰粒打在脸上。维恩靠着一块焦黑的石头坐着，呼吸比刚才好了一些，但每次吸气，胸口都疼。塞琳娜蹲在他旁边，左手按着右臂上的布条，血是止住了，可伤口发红，像是被烧伤了。
她抬头看了看战场中间那具没有头的哥布林首领尸体，又看向远处散落的骨头法器碎片。那些符印还在闪，像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她皱了皱眉，没说话，伸手摸了摸藏在斗篷里的碎星短剑。
维恩慢慢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他用手撑住晨曦匕首才站稳。手指还在麻，那是被雷劈过留下的问题，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他盯着被骨狼压塌的雪地，看到下面有金属反光，好像有人把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他走过去，用刀尖拨开腐肉和骨头，发现是一本厚书。封面是暗金色花纹，边上镶着黑色石头，摸起来很冷。他伸手去拿，刚碰到封面，书页就自己翻开了。
一股黑雾从书里冒出来，在空中变成一张人脸。脸的模样很清楚，是七国议会那个保守派首领奥斯顿。他的嘴没动，声音却直接进了两人的脑子里：“你们不该找到它。”
塞琳娜立刻后退一步，眼睛边上的星纹亮了起来。她抬手在维恩面前划出一道屏障，低声说：“这不是假的，是活的东西留下的意识。”话还没说完，那张脸突然扭曲，嘴角咧到耳朵，冷笑了一声，然后变成黑水滴落在雪地上。
维恩没躲，几滴黑水溅到他手上。皮肤马上变白，他忍着没叫出声。他把书抱紧，翻开第一页。上面全是名字，每个名字后面写着职位、国家和一个奇怪的编号。有些名字被打了个红叉，旁边写着“已献祭”。
他继续往后翻，发现这些名字大多来自七国高层，还有几个早就宣布死了的将军。最后几页字迹模糊，像是被水泡过，但还能看清几个词：“东境据点”“传送坐标”“骨链信物”。
塞琳娜凑近看时，手腕上的星纹忽然一闪。她马上抬头，声音变得紧张：“不对，有人正在用高级传送术。”她说完抬起双手，在空中划开一条裂缝。另一边的画面出现了——是议会厅。
画面里的奥斯顿站在蓝色法阵中央，披风被风吹得乱飞。他脸色发白，头上冒汗，明显是强行启动传送太费力。他腰上挂着一条骨链，样式和黑袍人的一样，吊坠是一节刻了符文的指骨。
维恩看着那条链子，眼神变了。那天在议会他就注意到这人袖口露出的东西，当时只记住了形状，没想到这么快就对上了。他合上书，左手按在封面上，左眼慢慢睁开一道金光。
金光顺着他的手指流入书中。整本书开始震动，渗进雪地的黑水也动了起来，像活了一样在地上爬行。维恩闭着眼，靠感觉控制能量追踪，额头很快出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黑水往前爬，在空中画出一条看不见的路。它穿过雪地，翻过山，最后垂直向下，指向王都方向。路线停在地下三百米深处，那里有个封闭的空间，周围有防探测的结界。
维恩收回手，喘了口气。嘴唇有点发紫，这是用了太多魔力的表现。他低头看着书，沉默了几秒，又打开最后一页。原本是空白的，但在金光照耀下出现了新字。
“烈焰王国第三军团旧部名录。”塞琳娜念出第一行，声音低了下来，“其中三人三个月前已经‘战死’。”她翻到下一行，手指停住了。这个名字她见过——是雷恩最信任的斥候队长，曾带队剿灭邪教据点，官方说他在伏击中全队阵亡。
维恩盯着这个名字，想起昨晚雷恩出现在战场的样子。那人不是来救他的，也不是偶然追线索来的。他杀傀儡的动作太准，目标明确，好像早就知道这里有亡灵法器。
塞琳娜合上书，轻声说：“这个名单不该存在。”她看着维恩，“如果这些人根本没死，而是被拉进了邪教，那以前很多战斗的结果都要重新看。”
维恩点头。他把书放进衣服内袋，动作很慢，怕惊动什么。他知道这东西一旦公开，会引起大麻烦。但现在还不能说。他需要更多证据，尤其是那个地下空间的具体情况。
他抬头看向北方。风雪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奥斯顿已经逃了，还带走了重要信息。接下来他们必须抢时间，在对方毁掉所有证据前进入那个地下节点。
塞琳娜站起来，拍掉斗篷上的雪。她的右臂还在疼，但她没表现出来。她看着维恩，等他下令。军队已经在百米外集合，副官带着士兵清理战场，没人敢靠近这边。
维恩终于迈步，脚步比刚才稳了些。他走过那摊没化的黑水时停下，弯腰捡起一块沾了黑水的石头放进袋子。这是用来追踪的，也许能帮他更准确定位。
他继续往前走，塞琳娜跟上。两人走到队伍前面，副官跑过来报告伤亡情况。维恩听着，眼睛一直看着远方。右手一直按在胸口，那里贴着艾丹留下的旧骑士剑剑柄。剑柄本来很冷，可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点温热。
塞琳娜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头看他。维恩没说话，只是把手放下，紧紧抓住书的边角。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封面的金纹在雪光下一闪。
副官说完后退两步，等着命令。维恩开口：“全军转向，目标王都西郊废矿道入口。”说完他转身，斗篷扫过积雪。塞琳娜站在原地没动，她的星纹又闪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维恩走出五步后停下。他回头看了眼塞琳娜，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左手。那只手的手心有一道小裂口，正在流血，血滴在书封上，马上就被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