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守卫还站在那里，手按剑柄，目光扫视地面。维恩靠着墙根，呼吸压得很低。他的左眼仍在流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衣领上已经干涸成暗红。手臂上的毒素没有完全清除，皮肤发麻，手指偶尔抽搐一下。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他抬起右手，用袖子擦了下眼角的血。视野模糊了一瞬，又勉强清晰起来。他盯着巷外那片火光，知道不能再等。刚要动身，地面突然震动，像是有重物踏地而来。火光迅速逼近，照亮了碎石路面，映出一排整齐的马蹄影子。
雷恩骑着战马从巷口缓缓踏入。红发在火光中像燃烧的火焰，铠甲泛着赤红色光泽。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维恩，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身后跟着十几名重装骑兵，长枪斜指天空，形成一道封锁线。
维恩没有后退。他知道逃不掉。他慢慢站直身体，右手握紧晨曦匕首，左手悄然搭上暮影的刀柄。两把匕首都还在，还能用。
“你比我想象的能撑。”雷恩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中毒、失血、灵枢受损，居然还能站着。”
维恩没说话。他记得这张脸。灰烬镇被焚毁的那天夜里，就是这个人站在火光中，举起巨剑下令屠镇。艾丹倒下的那一刻，喊的是他的名字。那一夜的火焰烧穿了他的记忆，也烧出了这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痕。
雷恩翻身下马，金属义肢踩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拔出巨剑“焚天”，剑身宽阔厚重，边缘刻着烈焰纹路。他轻轻一挥，蓝焰顺着剑刃燃起，火光幽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维恩的左眼猛地刺痛，像是有热针扎进脑髓。他闭了一下眼，用光明魔力短暂封闭神经，疼痛稍减。但他清楚，这种感觉不对劲。上次出现这种反应，是在地下遗迹面对伪神触手的时候。
“你的火……不是普通的魔法。”维恩开口，声音沙哑。
雷恩笑了：“你知道什么？这火焰是力量的升华，是王国赐予我的荣耀。”
“荣耀？”维恩冷笑，“你用它烧死了无辜的人，包括一个曾经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
雷恩眼神一冷：“艾丹背叛了王国，庇护影裔，死有余辜。你以为他是英雄？他只是个软弱的叛徒。”
维恩的手指收紧。他蹲下身，将晨曦匕首插入地面，借着匕首上传来的微弱光明符文，看清了雷恩铠甲上的徽记——那是烈焰骑士团副团长的标志，原本属于艾丹。现在却戴在这个亲手焚毁灰烬镇的人身上。
“你夺了他的身份。”维恩站起身，直视雷恩，“现在又要杀他的儿子？”
雷恩怒吼一声，焚天巨剑猛然劈下。蓝焰炸开，地面裂开一道焦黑缝隙，碎石崩飞。维恩侧身躲过，但火焰余波扫过他的左臂，布料瞬间碳化，皮肤灼痛。
骑兵们开始移动，呈弧形包抄过来，彻底封住退路。维恩背靠断墙，双匕横在身前。他知道现在不能硬拼，魔力未恢复，毒素还在体内游走，灵枢运转滞涩。但他也不能低头。
“交出命石。”雷恩举起巨剑，蓝焰在他脸上跳动，“那是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也想要命石？”维恩喘了口气，“你不怕它烧了你？就像当年烧了艾丹的右臂？”
雷恩沉默了一瞬。他的机械义肢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这句话。然后他大笑：“那一击是偷袭！而现在，我是正面碾碎你！”
他又向前一步，剑尖指向维恩胸口：“你以为你是谁？灾星的养子，双天赋的异端，连王国都不承认的存在。你活着就是亵渎。”
维恩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保持清醒。他想起凯文倒在钟楼时说的话：“你要守护她。”他也想起塞琳娜的信物还在怀里，那半块家族徽记贴着他的心跳。
“你说艾丹是叛徒。”维恩低声说，“可真正背叛誓言的，是你。”
雷恩脸色骤变。
“他收留我，教我生存，哪怕知道自己会被通缉。”维恩抬眼，“而你，为了权力，烧了他的家，杀了他的人，抢走了他的位置。你还配提‘荣耀’？”
雷恩怒极反笑：“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他双手举起焚天，蓝焰冲天而起，整条后巷被照得如同白昼。火焰扭曲空气，发出低沉嗡鸣，那声音让维恩的左眼再次剧痛。他认出来了——这不是单纯的火焰魔法，这力量里混着伪神的气息，和地下遗迹中的触手同源。
骑兵们纷纷后退，给将军腾出空间。雷恩一步步逼近，脚下的石板在高温中龟裂。他举起剑，剑尖对准维恩咽喉。
“最后一次机会。”他说，“命石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维恩没有动。他看着雷恩的眼睛，那里面只有愤怒和傲慢，没有一丝悔意。他知道今天逃不掉，也不想逃。艾丹的仇，灰烬镇的债，还有塞琳娜的安危，都在这条巷子里等着清算。
他慢慢抬起双匕，晨曦与暮影交叉于胸前。光明与暗黑的能量开始流转，灵枢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没有停下。
“你让我死得比艾丹更惨？”维恩冷笑，“那你最好记住——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雷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下一秒，维恩的左眼突然亮起暗金色光芒，右眼银白如霜。两种力量同时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圈交错的光环。
焚天巨剑的蓝焰剧烈晃动，仿佛受到某种压制。雷恩皱眉，往前踏出一步，剑锋直刺维恩心口。
维恩举匕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