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被李德贵的气势吓住，支支吾吾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是不是？！”李德贵再次质问。
李婶吓得一哆嗦。“我……我……”
“支书，我作证，李婶就是这么骂的。”
“对，我们都听见了，骂得可难听了。”
“他还骂萧山大哥是……是废人。”
……
围观的村民纷纷站出来指证。
有了铁证如山，李德贵气得胸膛起伏，指着李婶一家道：“好，好的很。李翠花，刘桂芬还有李铁蛋，你们一家子真是给我们古河村长脸了。若是像你们这样的都没受到惩罚，我们古河村以后就完了。”
李德贵是一个利落的人，他没再多说，而是直接当众宣布了对李家的惩罚。
“李铁蛋，小小年纪欺凌弱小，抢夺他人物品，还动手打人，性质恶劣。罚你立即给珞珞道歉，并从明天开始打扫村祠堂周围半个月，再抄写《弟子规》二十遍，让你爹娘好好教教你规矩。”
“李翠花身为长辈，口出恶言，辱骂军人和军属，侮辱保家卫国的英雄，更是对无辜幼童进行侮辱谩骂，性质极其恶劣。
必须公开向萧家，尤其是萧山和珞珞道歉，同时赔偿珞珞的医药费，就按……五块钱算，另外再拿一只老母鸡给珞珞补身子。”
“刘桂芬，教子无方，是非不分，回去好好反省，再有下次，大队就开会讨论，还要不要让你们一家留在古河村大队。”
李德贵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光惩罚了李家，也敲打着在场的每一位村民。
“五块钱？还要给一只老母鸡！”李婶尖叫起来，“凭什么赔那么多？她一个外村来的野……”
“李翠花！”李德贵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李婶后半截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李德贵不再废话，斩钉截铁道：“你赔是不赔？不赔，我明天就上报公社，看看公社怎么处置辱骂军功英雄和欺凌幼童的事！”
李婶和刘桂芬面如死灰，她们知道李德贵说到做到，真捅到公社，她们就完了。
刘桂芬狠狠掐了还在抽噎的铁蛋一把，“哭什么哭？都是你惹来的祸事，还不赶紧道歉！”
铁蛋被他娘掐得生疼，又被周围愤怒的目光吓得够呛，哭着对珞珞的方向含糊道：“……对……对不起……”
李婶更是像被抽了脊梁骨，在李德贵和村民的鄙视下，对着萧山、鲁素珍、萧鲁，最后极其不情愿地对着珞珞，蚊子哼哼般道：“……对……对不住……”
“大声点，没吃饭吗？”李德贵喝道。
李婶一哆嗦，闭着眼睛提高了点音量：“对不起！”
李德贵这才看向萧山和鲁素珍，“大山，老嫂子，你们看……”
萧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恢复了沉静，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不为难谁，就按支书说的办，医药费和母鸡拿来，道歉，我们收了。”
说完，他示意萧河收起了军功章铁盒。
亮出它们，本就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如今的他有心无力，只有曾经的荣耀可以为那小豆丁撑腰。
鲁素珍抱着珞珞，看着李婶那副模样，也懒得再纠缠，冷冷道：“钱和母鸡拿来，以后管好你们的嘴和手。”
李婶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数出五块钱极其不舍地递给了鲁素珍。
而刘桂芬则赶紧进到隔壁的院门，抓来一只老母鸡，犹犹豫豫地递给了萧鲁。
“散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李德贵挥手驱散人群，又对鲁素珍道：“老嫂子，赶紧带孩子回去看看伤，需要赤脚医生就让萧河过来吱一声。”
说完，他还狠狠瞪了李家婆媳一眼，这才走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李家人像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躲回了自家院子，紧紧关上门。
院门口只剩下萧家自己人，紧绷的气氛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和后怕。
“快，快回屋。”鲁素珍抱着珞珞就快步往屋里走，萧河也赶紧把大哥抱回家，萧鲁紧随其后。
回到家里，鲁素珍小心翼翼地抱着珞珞，轻轻脱掉她那满身泥泞甚至肩膀处都破了一个小洞的上衣。
当看到珞珞小小的身体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怒火再次冲上头顶。
她小小的肩膀上，一个清晰的青紫色脚印赫然在目。肚皮上靠近肋骨的上方，也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手腕和手肘因为摔倒擦破了皮渗着血丝。屁股上更是沾满了泥，想必也摔得不轻。
“那个小畜生！刚才我就该狠狠地打，真是便宜他了。”萧鲁眼睛瞬间红了，心疼又生气。
他刚才只看珞珞倒地被踩，没想到伤得这么重。
想到铁蛋那几脚是实实在在踹在这小小的身子上，他就恨不得再去把铁蛋揪出来痛打一顿。
萧山靠在椅子上，看着珞珞满身的伤，脸色阴沉得可怕，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疼，
萧河也是咬牙切齿，眼眶发红。
“奶奶的乖宝啊……疼坏了吧？”鲁素贞的眼泪吧嗒嗒嗒往下掉，颤抖着手，用温水浸湿的干净布巾，一点点轻柔地擦拭珞珞身上的泥污，避开那些伤痕。
她一边给珞珞清理，一边轻声安抚她道：“乖宝不怕不怕，奶奶给上了药就不疼了……”
珞珞其实在家人围着她，保护她的时候，就不那么害怕了。此刻虽然身上还会疼，但她能感受到家人对她的珍视。
看着家里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紧张地看着她，她瘪瘪的小嘴慢慢舒展开，虽然眼圈还红着，却露出一个无比依赖的笑容。
她伸出没受伤的小手，挨个指着：“珞珞不怕，爸爸打坏哥哥，奶奶骂凶凶奶奶，大伯有漂亮牌牌，小叔叔抱洛洛，还有小乌堆咬坏哥哥……珞珞不怕，珞珞保护小乌堆，保护大家……”
她稚嫩的话语，冲散了屋内所有的愤怒和戾气，却让他们更心疼了。
萧鲁看着她那信任依赖的眼神，再看着她身上刺目的伤痕，愤怒心疼的同时，多了一份自责和责任。
他沉默的转身出去，很快就重新端了一盆干净的温水进来，接过鲁素珍手上的布巾，“娘，我来，你去杀鸡炖汤给珞珞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