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秦洛与沈青河等人急匆匆地赶到了郡主府。
赵玉早已在府门前焦急等候,见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脸色苍白,眼中满是血丝。
“郡主,情况如何?”秦洛翻身下马,立刻问道。
“府中已经戒严,消息暂时封锁。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赵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强作镇定地引着众人向内走去,“琮儿是在后花园玩耍时不见的,随行的嬷嬷说只是转了个身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一行人快步穿过重重庭院,来到府邸深处的后花园。
这里花木繁盛,假山池沼点缀其间,景致优美,此刻却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
沈青河一到花园,立刻沉声道:“江云,你带人仔细搜查花园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假山、树丛、水池边,任何可疑痕迹都不要放过!玲儿,你询问所有今日当值的下人,特别是最后见到小郡王的人,问清楚当时的情形,任何细节都不能漏过!”
众人领命,立刻带人分头行动。
沈青河自己则走到小郡王失踪的那片草坪中央,那里是嬷嬷所指的最后见到赵伯琮的地方。
她蹲下身,目光如炬,开始仔细勘察地面。
秦洛和赵玉站在一旁,屏息凝神地看着。
只见沈青河俯低身子,几乎贴在地面上,用手指轻轻拨开草叶,观察得极其仔细。她的眉头渐渐蹙紧。
“奇怪……”她喃喃自语。
“有何发现?”秦洛立刻问道。
沈青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脸色凝重地指向地面:“你们看这片草地。小郡王年纪小,体重轻,脚印浅,但依然清晰可辨。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他小小的足印,杂乱无章,符合孩童玩耍的特征。”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峻:“但是,除了小郡王的脚印之外,这片区域……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其他人的完整脚印!只有一些极其模糊,几乎无法辨认的压痕,而且分布毫无规律,完全不像是有人走近或离开的步迹。”
赵玉闻言,脸色更加苍白:“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琮儿是凭空消失得不成?”
“绝无可能凭空消失。”沈青河断然摇头,她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只有几种解释。第一,来人身法极高,能做到落地无声,踩草不陷。第二,来人事先做了极其周密的准备,可能用了某种方法消除或伪装了脚印。第三……”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和几棵大树:“……来者或许并非从地面接近。”
“并非从地面?”秦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一动。
就在这时,江云快步回来禀报:“小姐,假山上下,树冠草丛都查过了,没有发现挣扎、拖拽的痕迹,也没有找到任何不属于府中的物品。”
谢玲儿也回来了,脸色同样凝重:“问过所有下人了。最后看到小郡王的张嬷嬷说,她只是转身去拿落在石凳上的绣帕,最多不过几息工夫,回头小郡王就不见了!她发誓没有听到任何呼救或异常声响。”
线索似乎完全断了。
一个四岁的孩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守卫森严的郡主府花园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沈青河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此事绝非寻常,对方计划周密,手段高明,绝非普通绑匪。其目的,恐怕也绝非赎金那么简单。”
此时,沈青河的目光如两把冰冷的利箭,瞬间射向站在人群后方,脸色早已惨白如纸的张嬷嬷!
她一步步走向张嬷嬷,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冰:
“张嬷嬷!你方才口口声声说,只是转身去拿落在石凳上的绣帕,不过几息功夫,小郡王就不见了踪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张嬷嬷被沈青河凌厉的目光和气势吓得浑身一颤,扑通一声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连连磕头,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郡主饶命!沈大人饶命啊!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说了谎!奴婢……奴婢当时……其实……其实是坐在那石凳上,不小心……不小心睡着了!”
“什么?!”赵玉闻言,眼前一黑,身体猛地一晃,若非秦洛及时扶住,几乎要栽倒在地!
她指着张嬷嬷,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敢玩忽职守!竟敢在照看琮儿时……睡着了?!”
“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张嬷嬷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红肿起来,“奴婢也不知怎么了,当时就觉得特别困,眼皮子重得抬不起来,就……就迷糊过去了等奴婢惊醒过来,小郡王……小郡王就已经不见了!奴婢……奴婢怕担罪责,才……才谎称只是转身拿东西……”
一旁的谢玲儿眉头紧锁,立刻上前一步,蹲下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张嬷嬷,沉声问道:“嬷嬷!你仔细回想!在感觉困倦之前,你可曾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喝过什么?哪怕是府中日常的茶水点心?”
张嬷嬷被谢玲儿问得一怔,努力回想,随即茫然地摇头:“没……没有啊!谢姑娘!今日的饮食与往常并无不同,午膳后只喝了一盏府里常备的消食茶,是厨房统一送来的,大家都喝了,并无异样啊……”
就在张嬷嬷茫然否认饮食有异,众人再次陷入困惑之际,一直在一旁细致观察花园环境的紫莲,目光忽然被假山角落阴影处的几盆植物吸引。
那几盆植物枝叶繁茂,翠绿欲滴,在略显杂乱的花园一角显得格外生机勃勃。紫莲走近几步,蹲下身仔细查看,只见植株上垂挂着几朵硕大、呈喇叭状的白花,形态独特,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幽香。
她脸色骤然一变,伸手轻轻拨开叶片,确认了心中猜想。
“姐姐!你快来看!”紫莲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惊觉,“是它!是曼陀罗花!”
沈青河闻声立刻上前,只看一眼,眼神便凌厉起来。
她自然认得此花,曼陀罗全株有毒,其花、叶、种子等具有强烈的镇静、麻醉作用,甚至能致人昏睡。其花香浓郁,闻了亦可能使人产生晕眩、嗜睡之感。
她猛地转向瘫软在地的张嬷嬷,厉声问道:“张嬷嬷!你仔细回想!在你感到异常困倦之前,是否靠近过这几盆花?是否闻过它的香气?”
张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一哆嗦,努力回想片刻,混沌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些,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说道:“是……是的!奴婢想起来了!奴婢见这几盆花长得格外好,花朵又大又香,一时觉得新奇,就……就凑近了闻了闻,那香气确实扑鼻!”
“之后……之后没过多久,奴婢就觉着浑身懒洋洋的,眼皮子重得抬不起来,只想坐在石凳上歇一歇……然后……然后就不知怎么迷糊过去了!等奴婢惊醒,小郡王……小郡王就不见了啊!”
真相至此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