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穿着病号服,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失落的夏昭谢。
夏昭谢抬头望着她:“你怎么出来了?”
秦砚抱着手臂,“睡不着,感觉你们俩个在背着我说悄悄话,我就偷听了一下。”
夏昭谢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她。
秦砚难得看见她吃瘪,忍不住嘲笑:“被骂了吧?谁让某些人当初把我甩了。”
她语气这样轻松,反倒让夏昭谢心里难过起来。
夏昭谢定定地望着她,“对不起。”
秦砚笑了一下,摸摸她的脑袋,“往边坐一点,给我腾个位置。”
秦砚在她身边坐下,夏昭谢缓缓将脑袋靠在她肩上。
秦砚感受着身边传来熟悉的温度和味道,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刚刚清醒一些的大脑,又想睡觉了。
夏昭谢的体温一向是很高的,秦砚忍不住伸出了手,缓缓牵住了像火炉一样的手。
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样子,秦砚忍不住笑一下,捏了捏。
夏昭谢全然不觉,语气沉重,“我当时……”
秦砚抬了抬肩膀,打断了她:“不要说抱歉的话了,我不怪你的,当时你也没的选。”
夏昭谢沉默不语,低落的心情很是明显,秦砚想了想,轻声说道:“我哥不告诉你的故事,我可以给你讲,这个生意很划算的,怎么样?”
“怎么说?”
“你求我我就给你讲。”
“求你。”
秦砚笑了一下,眨眨眼,喃喃道:“嗯……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讲呢?”
两人分手发生在高三寒假结束的时候,没多久,高三就要开学了。
每个高三生都被折磨的形销骨立,所以形如枯槁的秦砚放在学生当中也不是非常的眼了。
只是略微滑落的成绩让老师不得不注意到她。
那天是秦砚高中三年第一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老师非常有经验。
“陈墨啊,老师知道,你一向是个稳重的孩子,这次模拟考的成绩不能证明什么,但是能反映你这段时间的态度,你扪心自问,你最近上课的这个注意力是不是没有之前集中了?”
老师说的很委婉,很温和,她对这个家境贫寒却坚定的学生一向很看好。
在高三这个关键的时期,她绝对不能掉链子,这是这个苦命的孩子唯一个,也是最近的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老师很有经验,知道张弛有度,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
“好了,你回去吧,要注意休息,平常吃饭的时候,注意营养的搭配,身体一定要跟上,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不能垮台,知道吗?”
老师的敦敦教诲让秦砚近乎崩溃的心灵得到了一丝慰藉。
人在面对陌生人的安慰时,最容易戳中心里最敏感的那根弦。
在北城容忍了接近三年的秦砚也不例外,她可以在秦肃和秦坚柔面前强装没事,可以在同学面前若无其事,在学校她可以用做题麻痹自己。
可是一旦空闲下来,夏昭谢就像是水,无孔不入,像是气,填满了她生活当中每一个空隙,像是光,哪里都有,却什么都抓不住。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师是知道秦砚的内敛的,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温暖干燥的掌心落在少女单薄的身板上,这竟然成了唯一的热源。
秦砚慢慢调整状态,越来越紧凑的节奏也让她没有时间在悲伤了。
她这一次找的精神寄托绝对不会让她失望,因为她找到了高考。
秦砚拿出跟夏昭谢谈恋爱的尽头学习,每当她想到夏昭谢的时候,她就会强迫自己开始做题,背单词。
哪怕是吃饭,走路。
她这种近乎自虐的学习回馈给她非常满意的成绩。
秦砚高考结束的那天,心里并没有解放,只是感觉空落落的,好像又失去了什么。
那天是个大晴天,太阳烤的整个地面暖烘烘的,学生拿着准考证,家长在门口拿着花殷切盼望。
秦砚却没有很暖和,只感觉很冷,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没有人给秦砚送花,以前说要给她送花的那个人不会到场的。
秦砚一愣,想起了夏昭谢,但是不用背单词了,因为高考结束了。
那该用什么办法呢?
她提着文具袋,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辆面包车正朝着自己驶来。
她下意识地走向学校。
又想起今天所有人应该是回家的。
秦砚站在原地,泄气般地笑了一下。
她把文具袋卷成一卷,塞进口袋,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走向考点对面的小卖部。
奖励自己一下吧。
秦砚报复似的,买了一包最辣的辣条还有冰棍。
辣条是夏昭谢喜欢吃的,秦砚吃一口都觉得辣,冰棍是为了重置口腔温度。
试一试,吃完辣条就结束吧。
秦砚左手辣条,右手冰棍,刚要撕开包装袋,忽然眼前一黑。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个捂住秦砚的头,一个抱住她的腿,熟练地把她扛起来,塞进了面包车。
扬尘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秦砚被扛着走了一段路,颠得她胃疼。
秦砚有些惊奇,自己竟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居然在想那口没吃的零食。
秦砚想,自己大概是真的病了吧,但是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样抓她的人只有可能是萧文雨。
她心里有些绝望地想,被萧文雨弄死也不错,只是可惜,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也不知道秦肃被抓了没有,不过没关系,断联三天,秦肃就会知道自己出事,然后他就会没事的。
秦砚被人扔到地上,摔得她有点头晕,手被绑在一根棍子上,头套被人粗暴的扯下,刮的她脸生疼。
一股鱼腥味混着土味钻入鼻腔,因为忽然见光,所以秦砚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人。
萧文雨蓬头垢面,胡子扎拉,不知道谁才是逃难的。
他不似三年前那样潇洒,那样只手遮天,那样看着无法击败。
秦砚又忍不住出神的想,原来自己跟他已经三年没见了。
秦砚淡然的表情惹怒了萧文雨。
他抬脚就在她肚子上踹了一脚,“你妈的小畜生。”
秦砚疼的喘不上气,蜷成了虾米。
萧文雨抓起她的头发,“你tmd本事不小啊,嗯?三年前就敢摆我一道,我把你小看了是吧?”
秦砚气若游丝,眼镜被打到了一边,眼里却鄙夷藏不住,“胡莱怎么没弄死你?”
萧文雨一愣,显然没想到她还会还嘴,他抬腿又是几腿,专挑疼的地方踹。
“你还敢提胡莱?要不是她,我能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
萧文雨怒火攻心,提起旁边一条铁棒,就要打她。
一旁的小弟连忙拉住他,“大哥,大哥!不能打了啊!再打就出人命了啊!”
萧文雨一挥手,怒目而视,“我就是弄死她又能怎么样?”
小弟吓得要死,却仍旧劝道:
“大哥,弄死她不足为奇,但是你忘了胡疯子?胡莱那死变态,她专玩女人的,您想想,三年前这小丫头片子什么都没有,她能怎么勾搭上胡莱?万一她是胡莱的人,那……”
他咽了咽口水,没再往下说。
萧文雨嫌恶地看了一眼晕死的秦砚。
两人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秦砚喘着气,偷偷扫视了一圈,门口站了几个人,破旧的小房子,很潮湿,周围有水,没有秦肃。
秦砚松了一口气,努力听着两人的对话。
萧文雨把铁棒扔到一旁,跟小弟一起出去,坐在门口的一条长凳,开始吞云吐雾。
“绷子,d国的船什么时候到?”
“一个月之后吧。”
“怎么这么久?”
“大哥,安全为上啊,你就先在北石镇待上一个月,等到风平浪静再出去也不迟啊。”
绷子一脸坏笑,“大哥,你呆一个月还能有笔巨款拿啊。”
萧文雨皱着眉头看他。
绷子‘啧’了一声,“哥,你忘了当初为什么抓那小妮子了?”
萧文雨眼神一亮,对啊,这小丫头片子现在正好考完,那笔钱正好可以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