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靠坐在一个狭窄山洞的最深处，背抵着粗糙的岩壁。他刚刚处理完左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用撕下的粗布条紧紧缠绕，打了个结。
他微微喘息着，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
三天前，他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残留，追踪到一个位于山坳里的废弃人类村庄。他本以为能找到与妖族失踪相关的线索，或许是某个临时据点，或许是一些被遗忘的痕迹。
然而，他撞上的，却是一队恰好途经此地、负责巡视周边、清剿“为祸”妖族的道门修士。
冲突瞬间爆发。
他本就对道士没有任何好感，更何况对方一照面就下了杀手。他自然反击，以凌厉的冰剑与寒气，轻易斩杀了那几名修为普通的弟子。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道凌厉无匹的黑色剑罡，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山林中斩出！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对手。
白飞仓促间凝聚冰盾格挡。
“轰！”
冰盾破碎，他整个人被那股巨力震飞出去，左肩被逸散的剑气划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粗布衣。
一个身着深蓝色道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手持一柄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古朴长剑，缓步走出。他周身散发出的法力波动，磅礴而凝练，赫然是一位修为精深的修士！
“妖孽，竟敢屠戮我一气道盟弟子，当诛！”老者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并未认出白飞的具体来历，只当是偶然遭遇的、实力不俗的凶妖。
白飞没有废话，甚至没有试图用残破的喉咙发出声音。回应老者的，是骤然降低的气温，以及凭空凝聚、激射而出的十数柄冰蓝飞剑！
战斗在瞬间进入白热化。
老者手中黑剑挥舞，剑法古朴大气，每一剑都蕴含着精纯的法力，或挑或劈，将飞射而来的冰剑一一击碎，动作举重若轻。“雕虫小技。”
白飞身影晃动，借助开始飘落的雪花，施展出“冰影无形”的身法，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这片风雪之中，时隐时现，剑招诡谲狠辣，专攻要害。冰剑与黑剑不断交击，发出密集的“锵锵”之声，冰屑与火星四溅。
“万剑齐发！”白飞低喝，妖力狂涌，无数冰剑如同暴雨般向老者倾泻而去。
老者面色不变，手中黑剑划出一道浑圆的弧线，磅礴法力化作一道凝实的黑色光幕。
“砰砰砰砰——！”
冰剑撞在光幕上，纷纷炸裂，竟无法突破分毫！
“妖术倒是有些门道，但在绝对的法力面前，皆是虚妄！”老者冷哼一声，黑剑陡然加速，剑势如同长江大河，连绵不绝，竟反过来压制住了白飞灵动诡异的剑路。他的剑招并不花哨，却快、准、稳，每每后发先至，逼得白飞不得不回剑防守，险象环生。
不能再这样下去！
白飞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向后飘退数丈，暂时脱离了战圈。他右手持冰剑垂于身侧，左手缓缓抬起，五指收拢成拳。
那老者见他突然停手，虽觉奇怪，但攻势未停，一道凝练的黑色剑气已然破空斩来！
就在这时，白飞握拳的左手，小拇指倏地弹出！
“咻——！”
一道纤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几乎看不见颜色的冰蓝剑气，以超越之前所有攻击的速度，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它所过之处，连飘落的雪花都被瞬间汽化！
“嗯？”老者瞳孔微缩，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之色。这剑气速度太快，角度更是刁钻！他不敢怠慢，黑剑疾挥，一道更为厚重的黑色剑罡迎了上去。
“嗤！”
冰蓝剑气与黑色剑罡相撞，并未爆炸，而是如同热刀切油般，悄无声息地相互抵消、湮灭。
“好诡异的妖术！”老者面色凝重了几分。
白飞不等他喘息，无名指紧接着弹出！
第二道剑气，比第一道更粗壮，速度更快，蕴含的寒意更甚！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出一条细微的轨迹。
老者低喝一声，体内法力再提三分，黑剑带着呼啸之声，奋力斩出！
“轰！”
这一次的碰撞发出了闷响，冰蓝剑气破碎，老者的身形也微微晃动了一下，持剑的手臂有些发麻。“妖孽！还不快束手就擒！”
回答他的，是白飞猛然弹出的中指！
第三道剑气，已有婴儿手臂粗细，冰蓝耀眼，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直刺老者心口！
老者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骇然！这剑气怎么一道更比一道强？！他不敢再保留，体内法力奔腾如江河，黑剑之上乌光大盛，一道凝若实质的黑色巨剑虚影浮现，狠狠劈向那道冰蓝剑气！
“铿——！！！”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林间回荡。冰蓝剑气终于溃散，但那黑色巨剑虚影也淡薄了近半。老者蹬蹬蹬连退三步，胸口气血翻涌，道袍袖口被逸散的寒气冻裂，脸上再无之前的从容。
他刚稳住身形，白飞的食指已然弹出！
第四道剑气，如同一条冰蓝的怒龙，咆哮而出！体积更大，速度更快，威势更猛！仿佛要将前方一切都冻结、撕裂！
老者脸色剧变，仓促间挥出的剑气与之相撞，竟只是稍稍阻延了其势头！他闷哼一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黑剑之上，剑身乌光再涨，才勉强将这道恐怖的剑气打散。但他自己也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呼吸变得粗重。
而此刻，白飞缓缓抬起了左手大拇指。
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性气息，在他指尖凝聚。周围的雪花仿佛都静止了，空气凝固，只剩下那一点越来越璀璨、越来越危险的冰蓝光芒。
“不好！”老者亡魂大冒，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一拍腰间储物袋，一面古朴的青铜小盾飞出，瞬间放大，挡在他的身前。盾面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厚重的土黄色光晕。
“嗡——！”
拇指弹出的刹那，一道水桶粗细、凝练如实质的冰蓝光柱，撕裂空气，带着冻结灵魂的酷寒，轰然撞击在青铜古盾之上！
“咚！！！”
如同洪钟大吕被敲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将方圆数十丈的树木岩石尽数摧毁、冰封！
青铜古盾光芒急剧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老者死死抵在盾后，脸色煞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光柱消散。
古盾上的灵光黯淡了大半，表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坚冰。老者虽然挡下了这一击，但内腑已然受创，胸前的道袍被震裂，露出里面一件破损的内甲，以及一道被寒气侵入、皮肉翻卷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迅速冻结。
他拄着黑剑，剧烈地喘息着，看向白飞的眼神充满了惊怒和杀意。
而白飞，在发出这最后一记“五指拳心剑”后，整个人也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动，拄着冰剑才勉强站稳，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冻结成冰珠。妖力，几乎消耗殆尽。
“嗬……嗬……妖孽，现在……没有妖力了吧？”老者喘着粗气，声音嘶哑，提着黑剑，一步步逼近。他虽然受伤不轻，但法力尚有残余。
白飞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他，没有退缩。他猛地转身，向着山林深处疾驰而去，同时疯狂压榨着丹田内仅存的一丝妖力，试图恢复。
“哪里逃！”老者岂能放过，强提法力，紧追不舍。
一逃一追，在雪林间展开。
白飞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冰影无形”的身法，勉强周旋。偶尔回身，用重新凝聚的、却远不如之前凝实的冰剑格挡老者的攻击。
“锵！”
一次硬碰，本就脆弱的冰剑应声而碎！老者抓住机会，黑剑如毒蛇出洞，直刺白飞后心！
白飞竭力闪避，剑尖仍擦着他的肋部划过，带起一溜血花。
剧痛传来，白飞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回头，张口喷出极寒吐息！
寒气扑面，老者没料到他还留有这一手，追击之势顿时一滞，下意识挥剑格挡那足以冻裂神魂的寒意。
趁着这瞬间的空档，白飞身影一晃，彻底融入漫天风雪与复杂的地形之中，消失不见。
老者挥散寒气，看着空无一人的雪林，以及地上那几点迅速被新雪覆盖的血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捂着胸口的伤，感受着那顽固的冰寒之力仍在侵蚀经脉，最终只能不甘地冷哼一声。
“老夫记下了！”
他收起光芒黯淡的青铜古盾，转身离去。
山洞内，白飞蜷缩在角落，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和体内几乎干涸的妖力。
黑剑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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