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璃回到招待所的房间,将给院长和专家的东西,从空间里取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又重新进了空间休息。
明天早上七点,知青办的人就会来招待所,将他们这批知青统一送往各个大队。
她必须养好精神,去迎接那幸福大队的血雨腥风。
也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一天,村里那边,又闹成了什么样子。
毕竟她可是迷倒了二百多个吃席的人。
等事情闹开,绝对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
京市。
楚家。
当楚老爷子接到那通来自遥远省份的电话后,整座沉寂在夜色中的楚家大院,便骤然沸腾了起来。
他甚至来不及换下睡袍,便命长孙楚镜玄,将他那两个早已歇下的儿子,一并从床上喊了起来,到他的私人书房紧急议事。
书房里灯火通明。
楚卓然和楚卓越兄弟二人还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被推进了书房。
当看到父亲沉着一张脸,如同一尊铁塔般坐在书桌后,那双虎目在灯下闪着慑人的精光时,两人脑子里那点残存的睡意,顿时被冲得一干二净。
兄弟俩心头一凛,快步走到书桌前站定。
“爸,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楚卓然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楚卓越也跟着问:“是啊爸,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您生气了?”
楚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抬眼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长孙,示意让他来解释。
楚镜玄的脸色苍白,英俊的眉宇间是压不住的焦灼。
他立刻上前一步,声音都有些发紧。
“爸,二叔,是阿璃,她那边出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解释道:“我刚接到阿璃的电话,她说在那边遇到了大麻烦。她不敢用官话,偷偷用的是海城那边的方言。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只能赶紧把电话给了爷爷。”
“爷爷说,阿璃下乡的那个福松县,根本就是个龙潭虎穴!那边的掌权者把控着所有下乡知青和外来人员的命脉,知青只要一分到大队,就会立刻被当地人控制起来,限制人身自由,连身上带的物资钱票都会被搜刮干净,根本不给他们任何离开大队的机会!”
楚镜玄说到这里,喉头有些发干,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后怕,“爷爷还说……女知青的下场……更惨……”
他虽然没有明说那“更惨”到底是什么,但在场的三个男人,哪个不是人精?
只凭脑补,就能想象出一个孤身一人的漂亮姑娘,落入那样的土匪窝里,会是何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凄惨境地!
楚卓然和楚卓越兄弟俩的脸色,在瞬间骤变。
“混账东西!”
楚卓越脾气最是火爆,他想也不想,狠狠一巴掌拍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太过分了!当地的政府部门是干什么吃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容许这种土匪恶霸势力存在!一群废物!”
“砰!”
楚卓越的怒骂声未落,一根沉甸甸的拐杖就结结实实地敲在了他的胳膊上。
楚老爷子瞪着虎目,中气十足地喝骂道:“发什么颠!吓老子一跳!”
“嘶——”
楚卓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冲动。
他捂着火辣辣的手臂,脸上满是尴尬和后怕,连忙低头认错。
“对不起,爸,我……我不敢了……”
楚老爷子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这个炮仗脾气的二儿子,转而将视线落在了始终沉默不语,但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大儿子楚卓然身上。
楚卓然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看向父亲,沉声开口。
“爸,这事情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打仗那些年,东北那块地方鱼龙混杂,山头林立,不少溃败的军阀残部就地潜伏了下来。”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书房里却字字清晰。
“我估摸着,那个福松县,八成就是某个不肯解散的旧势力在作祟,把那儿当成了他们的独立王国。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胆大妄为,视国法如无物。”
“若当真是我料想的这样,那事情就不是一般的棘手了……”
楚老爷子心情格外沉重,他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那丫头在电话里千叮万嘱,说要动那边,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人少了是送菜,人多了又容易打草惊蛇。”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可咱们手里,哪能凭空调出那么多人手,无声无息地跨省去执行这种任务?就算要派兵,也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前提是,咱们手里得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边确实烂到了根子上,才能去跟上头打报告申请……”
“可咱们不去查,哪来的证据?贸然去申请,上头不批是小事,万一走漏了风声,惊了那窝大鱼……”
“老大,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阿璃那丫头可耽搁不得!过了今晚,明天一早就要被送进那个什么狗屁大队,到时候怕是真的危险了!”
事情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若非现在世道混乱,饶是楚家也不敢做出格的举动,否则若是被对家抓到把柄,他们楚家说不定会引火烧身。
楚卓然顿时明白了父亲的焦灼,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他虽为京市公安总局的局长,若他在京市范围内执行任务,他无需考虑太多,直接从各个分局都抽调人手就是了。
调兵遣将不过一句话的事。
可现在。
他得想办法抽调一批人手,悄悄前往吉省执行任务,这操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调派的人手多了,福松县那种小地方一下子涌入那么多陌生面孔,不等他们摸到门道,恐怕早就引起了当地势力的警觉!
他思来想去,脑中迅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最终,一个念头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