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野站在临时医疗点的边缘,目光穿透遥远的距离,死死盯着战场中心。他看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黑洞,看到了从中走出的闪光弗拉休、大眼子,以及……那个熟悉的光头身影,埼玉。
紧接着,他便目睹了那颠覆他所有认知的一幕。
面对那片足以淹没城市、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庞大海洋水,埼玉只是随意地挥出了一拳。
没有光芒,没有巨响(或者说,那声音超越了常理理解的范畴),没有能量逸散。
那片庞大的、龙级顶点的威胁,就在他眼前,如同被橡皮擦从画布上抹去一般,彻底消失,蒸发,不留丝毫痕迹。
绝对的力量。
无法理解,无法衡量,无法企及。
岸野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他体内那新生力量带来的些许自信,在这宛如神迹的一拳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他一直知道埼玉很强,深不可测,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直观地感受到,那种“强”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是超越了怪人、超越了英雄、甚至可能超越了这颗星球本身理解范畴的“绝对”。
就在他心神剧震,全部意识都沉浸在那震撼景象中时——
异变陡生。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猛地一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身体里硬生生抽离了出来!
他“看”到自己那具刚刚恢复、突破极限的身体,依旧站在原地,瞳孔中倒映着远方的景象,脸上保持着震惊的表情,如同凝固的雕塑。
而他自己,却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向上飘升,速度越来越快,脚下的战场、城市、乃至整个星球都在迅速缩小、远去。
光线扭曲,色彩斑斓,最终归于一片纯粹的、无边无际的虚无。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永恒的寂静和空无。
岸野的“意识”在这片虚无中瑟瑟发抖,充满了恐惧和茫然。发生了什么?自己死了吗?还是……
就在这时,一个“存在”降临了。
那是一个无比高大、无法形容其具体形态的身影。它仿佛由这片虚无本身凝聚而成,是“空”的具象化。边缘模糊,不断变幻,任何试图看清其细节的努力都是徒劳,只能感受到一种涵盖了一切、又超越了一切的浩瀚与威严。
岸野的恐惧达到了顶点。这个身影……他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却又无比陌生,仿佛在久远的梦境中惊鸿一瞥,醒来后便彻底遗忘。那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告诉他,这个存在,拥有轻易决定他生死、乃至存在与否的权能。
“你……你是谁?!”岸野的意识发出颤抖的波动,“你想做什么?”
那个虚无般的身影“注视”着他,没有眼睛,没有面孔,但岸野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目光的落下。
一个空灵、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核心响起,仿佛源自宇宙的法则本身:
【若吾欲伤汝,汝之存在,早已归于虚无,化为星尘。】
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岸野的恐惧瞬间被一股更深的寒意取代。对方说的是事实,在这种存在面前,他连蝼蚁都不如。
【汝之表现,尚可。】
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因汝之介入,扰动因果,令彼(指代那个厌恶人类的神明)之棋子(流浪帝)提前出局,计划受挫,损耗不小。观其吃瘪,吾心……甚悦。】
岸野的意识一片混乱。彼?棋子?计划?吃瘪?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远超怪人协会层面的宏大博弈。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两位至高存在博弈中的一个变量?
【此等乐事,值得嘉奖。】
随着话音,一团柔和而纯粹的光球,凭空出现在虚无之中,散发出温暖而神圣的气息。那光球缓缓飘向岸野的意识体。
岸野想要抗拒,想要躲避,但在那绝对的存在面前,他连动一下意念都做不到。
光球毫无阻碍地融入了他的意识体。
刹那间,一股远比之前神力更加精纯、更加深邃、仿佛触及宇宙本源的力量,如同温和的潮水般涌入他的“灵魂”!这股力量并非粗暴地强化,更像是一种洗礼,一种烙印,一种对他生命本质的优化和提升。它修复着意识因恐惧而产生的震荡,拓宽着他感知的界限,沉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则”理解。
与之前那消耗性的神力不同,这股力量更像是一把钥匙,或者一颗种子,深深地植根于他的灵魂深处,与他新生的身体产生了更加紧密、更加本质的联系。
【此乃微末馈赠,助汝更好地……生存。望汝继续,为这无趣的棋局,增添些许变数。】
神明的意识之音开始变得遥远、模糊,那虚无的身影也开始逐渐淡化,仿佛要重新融入这片无尽的空无。
【至于此番记忆……留之无益,徒增烦扰,便一并……】
那股熟悉的、强制性的抹除力量再次降临,如同潮水般冲刷向岸野的意识,要将关于这片虚无、关于神明低语、关于这次馈赠的所有记忆,再次彻底覆盖、清除。
岸野的意识在庞大的信息流和力量冲击下,终于不堪重负,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
临时医疗点。
岸野的身体猛地一晃,原本站立的身躯软软地向前倒去。
“岸野先生!”旁边的医疗人员和童帝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他。
只见岸野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而平稳,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无论旁人如何呼唤、刺激,都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童帝检查着岸野的生命体征,各项指标虽然虚弱,但还算稳定,就像是……精力耗尽后陷入了强制性的休眠。
“不清楚,他突然就晕倒了。”医疗人员也束手无策。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刚才那短暂的瞬间,岸野的意识经历了一场远超他们想象的际遇。他的灵魂飞升至虚无之境,面见了神明,承受了馈赠,也再次……被剥夺了相关的记忆。
只有那融入灵魂深处的、更加本质的力量种子,悄然沉淀下来,与他那突破限制器的身躯缓慢融合,等待着未来的某一天,生根发芽。
而战场之上,真正的终局之战,仍在继续。
埼玉安置好杰诺斯,目光平静地转向了那片最为激烈的战团——白金精子、饿狼与闪光弗拉休的混战。
他迈开脚步,朝着那边走去。
平淡的步伐,却仿佛踩在了整个战场的脉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