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丫蛋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陌生的环境,还有些恍惚。
“娘,哥哥…”
李红梅一直在旁边,靠着墙闭目养神。
听到细弱的声音,她坐到病床上轻轻抚摸着小人儿的额头。
“丫蛋不怕,娘在。”
“呜呜呜。”
看到最亲近的人,丫蛋大声哭了起来。
“娘,大坏蛋打哥哥,我害怕…”
李红梅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轻轻贴着她的小脸。
“不怕不怕,坏蛋已经被公安伯伯抓起来了,丫蛋不怕昂。
你爹过几天也回来了,他一拳能把十个坏蛋打飞出去。”
丫蛋哭了很久,呜呜呜,当时她怕死了。
眼泪都哭干了,她哑着嗓子问:“哥哥呢?”
李红梅动作轻柔地把她扶起来:“哥哥在你旁边的小床上。”
毛蛋就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丫蛋瞪大眼睛,张嘴哭着喊:“哥哥哥哥,我不要哥哥死…”
“没死,哥哥好着呢,别怕别怕。”
李红梅心疼坏了,眼泪也跟着一起掉。
病房里陷入悲伤的气氛,王春花推开门走进来。
“哭哭哭,一天天遇到屁大点事就知道哭。”
折腾一上午,她现在饿得慌。
“老二,你去老三家跟她说这事,顺便让她弄点吃的过来。”
顾自立一直在病房门口,得到指令立马起身往外走。
见顾德还在杵着,王春花瞪了他一眼。
“你闲的?有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村子以后要怎么避免发生这类事情。”
顾德心里是有想法的,但还得回去和村里几个辈分大的商量。
“花婶,到时候如果那几个叔公有意见…”
王春花伸手摸摸丫蛋的额头,语气放柔和了些。
“行了行了,那几个老东西交给我。”
顾德这才露出笑容:“得嘞,那我先回去了,等你什么时候回来马上开大会。”
关上病房门,李红梅小声问:“娘,那个畜牲…”
王春花漫不经心:“好的话改造一辈子,我估摸着他要吃花生米了。”
丫蛋本来不想开口的,听到这话委屈死了。
“凭什么呀,他那么坏还能吃好东西。”
李红梅倒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还以为顶多就是改造几年。
“花生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会死的。”
丫蛋不信:“王婶婶给我了两颗花生米,就是好吃的。”
虽然她没吃,但那不重要。
王春花看她委屈不服气那样,郁闷半天的心晴朗些。
“你要不信,到时候带你过来看?”
李红梅皱起眉头:“娘,丫蛋还小呢。”
看了被吓到,不得做好几天噩梦?
丫蛋狗胆子大得很:“我不怕,奶奶我要看。”
不等王春花回答,李红梅扯开这个话题。
“娘,强哥说回来。”
王春花倒觉得稀奇:“你总算舍得给他打电话了?”
说到这个李红梅就肉疼:“就那一小会,花我五毛钱。”
王春花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如果老大真的在外面有人,那她这个老婆子当一个胡搅蛮缠的恶婆婆也不是不行。
丫蛋不停看着毛蛋,隔一会就要问哥哥什么时候醒。
至于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爹,虽然她心里有一点点点期待。
但比起在身边的家人来说,那简直微不足道。
顾自珍拿着搪瓷杯,气喘吁吁走进病房。
“娘,哎呦,我可怜的两个蛋,我给做了蛋粥,你们快补补。”
顾自珍今年二十一岁,念完初中回村里帮忙干活。
跟镇上的同学做了一年笔友,双方都有结婚的意思,顺理成章成了家。
丫蛋眼睛紧紧盯着她,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
顾自珍揉揉她的脑袋瓜:“今天怎么那么乖?平时看到我都得叫唤几声。”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她看了李红梅一眼。
大嫂居然没生气?以前都是咋咋呼呼的。
李红梅拿碗分着粥:“我家丫蛋已经好了。”
语气轻描淡写,带有一丝丝的松快。
以前她紧绷着那根弦,是因为打心里不能接受。
这几天丫蛋又乖又暖心,别人再说也还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崽。
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顾自珍不可置信:“真的?丫蛋喊声姑姑听一下!”
丫蛋感觉她身上的味道也挺好闻的,软软糯糯开口。
“小姑姑好。”
顾自珍当即亲她一口:“哎,这是真好了,乖乖都会认人了。”
姑侄俩腻腻歪歪,李红梅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粥。
说到刘福生的时候,顾自珍那是恨不得冲到公安局给人打一顿。
“这种畜牲活着也是个祸害。”
可怜对方?那是不存在的。
被打了还得笑着原谅,就算是以前狗崽子的丫蛋也做不出来这事。
顾家一向秉持着两个观点:小事自己解决,大事一家人解决。
一家人窝里再怎么吵都行,可要被外人欺负,那肯定是一致对外。
“我听说二嫂生了,拿了六个鸡蛋过来,娘你帮我带回去。”
王春花念念叨叨:“顾好自己,你二哥又不是吃白饭的。”
一直在门口的顾自立:……“娘说的对。”
顾自珍看了一眼门口,嘴里的话还是憋不住。
“二哥不是我多嘴哈,二嫂这都第四胎了,也该收手了吧?”
顾自立脸色一僵,有些为难。
“那个…”
看着丫蛋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他怎么也问不出口。
李红梅一看就知道有大八卦,装模作样把丫蛋的耳朵捂住。
“咱都一家人,尽管说。”
顾自立支支吾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李红梅听不懂,丫蛋也没听懂。
“二叔,你要解决什么呀?”
顾自立的脸瞬间涨红,像没头苍蝇似的跑出去。
“娘,我出去等你。”
丫蛋搞不明白,但小姑姑拿来的粥很好吃,比大食堂的好吃。
吃完后苏明哲过来检查。
“这位小朋友没什么大事,手错位也接回去了。”
检查毛蛋的时候,他眉头紧紧皱起,这孩子确实古怪。
几个小时前医治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不太对。
正常来说一个六岁的孩子,被一个成年男性连续打同一个部位,骨头断都算轻的。
可床上这个,伤势明显在缓慢好转。
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个案例。
只可惜这里没有国外能检查出精准数据的仪器,所有的一切也只是他的推测。
李红梅被他眉头皱得心直突突。
“大夫,你有话就说别吓人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