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擦了一遍,毛蛋果断移开眼睛不再看。
李红梅把鸡腿、鸡胸肉,还有鸡心、鸡肾、鸡肝分别放到兄妹俩碗里。
“吃吧,小心烫。”
丫蛋吸吸口水:“我要吃啦!”
呜呜呜呜,好烫,但是好香!
在嘴里炒了一遍,等不烫了丫蛋才咽下去。
第二口的时候,她张嘴吹了好几下才开始吃。
嘴里鼓鼓囊囊,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哇哇哇,好次好次!!这是我次过最好次的肉肉!!”
李红梅也馋,把剩下的鸡爪、鸡脖子、鸡头盛到自己碗里,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房间里只剩下吃肉的声音。
丫蛋吃完鸡胸肉和鸡心,馒头蘸着肉汤吃完,这才拿起碗中的鸡腿。
“给娘吃第一口,啊~”
这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李红梅心里暖烘烘的。
她装模作样碰了一下:“娘不喜欢吃鸡腿,你自己吃昂。”
丫蛋才不信嘞,根本就没有人会不喜欢吃鸡腿!
她又往前凑了凑:“娘乖乖张嘴~啊~”
李红梅张嘴咬下一小块肉,这也是她第一次吃鸡腿肉。
好像味道是要好吃一点。
记忆里鸡肉都是给爹和弟弟吃的,她和姐姐能跟着喝口汤就很满足了。
刚嫁进顾家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伺候婆婆,收拾全家的家务,当一个好媳妇。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好像是王春花日复一日的不领情开始。
刚嫁进来王春花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别想占老娘便宜。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独”成这样。
王春花不管你生不生,生就顶多帮忙带你一个。
也是在王春花日复一日的骂声下,李红梅性格脾气慢慢强硬起来。
本来面对娘家唯唯诺诺的她,也能大声顶回去。
遗憾的是,她至今还没正式吵赢过王春花一次。
见她一直不说话,丫蛋看着鸡腿上那小小的缺口,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娘肯定是尝出味了,又不好意思说。
哎,大人就是好面子。
丫蛋整个人爬到饭桌上,将鸡腿放到她唇边。
“娘,再吃一口,啊~”
李红梅回过神来,眼睛有点酸。
“娘尝过了,乖乖蛋快吃。”
丫蛋骨子里挺犟的:“娘你再咬一口,我口水又要流出来啦!”
李红梅只好又咬了一口,丫蛋眼神充满期待:“娘,好吃不?”
李红梅红着眼点头:“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
丫蛋这才心满意足退回凳子上,美滋滋吃着剩下的鸡腿。
等她长大以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天天给娘吃大鸡腿。
娘吃两口就眼红,一定是吃太少啦。
以前她吃过半个炸鸡腿,那天她就被好吃哭啦。
虽然后面她再也没有机会吃过。
如果有机会天天吃,她肯定不会哭。
闺女像娘,娘肯定也是这样的。
毛蛋把吃了一半的鸡腿放李红梅碗里。
“我吃饱了。”
说完他起身坐在床上,低头玩手指。
任由李红梅怎么说,他都没有反应。
丫蛋捂住嘴偷笑:“娘,哥哥是心疼你嘞。”
李红梅就是知道才又难过又心酸。
但凡她能多赚点工分,也不至于把两个崽养得那么瘦。
也不至于吃个鸡腿还要让来让去的。
更不至于就那几个鸡蛋还要攒着去换钱,舍不得给两个崽补补。
她哽咽着嗓子:“毛蛋你过来,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毛蛋抬起头:“我真吃饱了。”
娘是心疼哥哥没吃多少大鸡腿才哭吗?
丫蛋挠挠头,拿着鸡腿跳下凳子。
“娘,我的给哥哥吃,你乖乖别哭哦。”
她以前可是吃过炸鸡的人,才不馋这清水煮的鸡腿呢!
好吧,还是有一点点点馋的。
听到丫蛋的话,李红梅眼泪决堤,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拿起鸡腿伴着眼泪大口大口吃下。
明明刚才还很好吃的肉,现在吃到嘴里莫名发苦。
毛蛋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理解李红梅为什么会哭。
是他做错了?毛蛋第一次感觉到迷茫。
丫蛋很懵,为什么给哥哥吃娘好像哭的更凶啦?
想许久没想明白,她果断不想了。
“哥哥快吃呀,都凉掉啦。”
见他没反应,丫蛋又补了一句。
“就剩两口,我们一人一口叭~”
毛蛋张嘴咬了一口,她这才把剩下的都吃掉,连骨头都嗦干净。
“吃完啦,肚子鼓鼓哒。”
李红梅吸吸鼻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都过来喝碗汤。”
兄妹俩对视一眼,齐声乖巧回答。
“来了。”
本来就鼓的肚子,一碗下去更鼓了。
李红梅把两个鸡翅捞出来,让兄妹俩拿着吃。
“千万不能上床,油腻腻的会招蚂蚁,听到没?”
“听到啦~”
剩的一点汤李红梅一口气喝光,收拾好饭盆碗筷拿出去洗。
瓦罐得洗干净些,还得烧水给两个崽擦身。
丫蛋美滋滋啃完鸡翅,见毛蛋还在发呆,伸出小手挥了挥。
“哥哥,你在想什么呀?”
毛蛋抿抿嘴,小声问:“娘刚刚为什么哭?”
他六岁都不知道,三岁的丫蛋就更不知道了。
“可能是肉太好吃啦,被好吃哭哒。”
毛蛋感觉不对,但确实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看丫蛋一脸求夸的表情,他认同点头。
“妹妹不愧是咱家最聪明的蛋。”
丫蛋小眉毛翘起来:“嗯哼,以后这种大实话多说昂!”
被她这一打乱,毛蛋也不再纠结那个问题,开始吃鸡翅。
丫蛋在旁边帮他配音:“啊,嚼嚼嚼…”
毛蛋直接把肉多的那边递过去。
“吃。”
“啊,嚼嚼嚼,耶,只要张嘴就有肉哎!”
看她乐得那个样,毛蛋也跟着笑起来。
刚刚那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重新被快乐替代。
李红梅站在门口,心里的难过也慢慢消散。
等里面笑声渐渐变小,她深呼吸一口气。
“麻溜出来洗手。”
“好嘞!”
李红梅调好热水端进房间。
给毛蛋擦身的时候,余光瞥到他的后背。
那后背一点痕迹都没有,就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明明昨天毛蛋的后背还泛青来着,难不成是记错了?
扭头看向光着上半身趴在被子上的丫蛋,肩胛骨的地方还泛着青色。
她心里咯噔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帮两个崽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