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幽深,古木参天。石辰阳如同一道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穿梭其间。元磁感应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十丈范围内的地形、植被、乃至地底浅层的土石结构,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他并非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在寻找两样东西:能够补充气血、固本培元的低阶灵草,以及适合炼制第一件法器的矿石材料。
墨渊前辈的《基础炼器精要》他已反复研读,虽限于条件和修为,许多高深法门无法实践,但其中几种最低阶、最实用的法器炼制之法,他却已了然于胸。其中一种,名为“探矿镐”的法器,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这探矿镐并非战斗之用,而是专门为矿工或低阶修士探寻矿脉、挖掘矿石所设计。炼制材料要求不高,只需一种具有一定灵力传导性和韧性的主材,辅以几种常见的低阶金属,再铭刻上最简单的“锐金”、“坚固”以及微弱的“聚灵”符文即可。若能炼成,对他在这片陌生山林中寻找资源,无疑有巨大帮助。
主材的选择,他瞄准了一种名为“青纹铁”的低阶灵矿。此矿质地不算坚硬,但韧性极佳,灵力传导性在低阶矿石中属上乘,常被用于炼制低阶飞针、辅助性法器部件。据《精要》记载,青纹铁矿脉多伴生于水源充足、植被茂密的阴湿山谷地带。
凭借元磁感应对金石之气的敏锐,石辰阳在第三日的搜寻中,终于在一处雾气氤氲的山涧旁,发现了一条裸露的、夹杂着青色纹路的岩石带。
他心中一喜,上前仔细勘察。岩石带蔓延数十丈,青纹铁的含量不算丰富,多是细小的矿脉分支,但对于他目前的需求而言,已是绰绰有余。
他没有合适的工具,但这难不倒他。并指如剑,暗金色的元磁之力凝聚于指尖,对着岩壁轻轻一划。
“嗤啦!”
岩石如同被烧热的刀子切开的牛油,应声裂开一道尺许长的口子,露出了内部泛着青黑色光泽的矿石。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如同最精湛的石匠,将一块块拳头大小、品质上乘的青纹铁矿石从岩体中剥离出来。
收集了足够分量的青纹铁,他又凭借元磁感应,在山林间找到了另外几种辅助金属矿——少许用于增加硬度的“黑曜石碎粒”,以及一些蕴含微弱火属性、可用于熔炼时调节温度的“赤砂”。
材料备齐,接下来便是炼制。
他选择了一处背风、隐蔽的山崖凹陷处作为临时炼器之所。没有地火,没有炼器炉,一切只能因陋就简。
他盘膝坐下,将两块源生石残片置于身前。这两块神秘石头不仅能在修炼时辅助,其本身散发的奇异力场,似乎也对稳定能量、促进物质融合有一定效果。
首先是最耗时的步骤——熔炼提纯。他双掌虚按,元磁之力缓缓输出,并非蛮力冲击,而是以一种独特的高频振动,作用于堆放在一起的青纹铁矿石上。同时,他引导源生石的力场笼罩其上。
只见那些青纹铁矿石表面开始微微发红,内部的杂质在元磁之力的震荡下,一点点被剥离、析出,化作灰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而矿石本体则开始软化、融合,逐渐形成一团篮球大小、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的液态球体。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与元磁之力,石辰阳额头渐渐见汗,但他眼神专注,不敢有丝毫分神。
接着,他按照比例,将黑曜石碎粒与赤砂投入液态金属球中。元磁之力精细操控,引导着这些辅助材料均匀分布在主体之中,进一步调整着合金的成分与性质。
当所有材料充分融合,液态金属球呈现出一种沉稳的暗青色时,石辰阳知道,塑形的时机到了。
他心念一动,液态金属球在他元磁之力的牵引下,缓缓拉伸、变形,最终凝固成一柄长约两尺、镐头呈扁平菱形、镐柄笔直趁手的矿镐雏形。镐头闪烁着暗青色的金属光泽,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铭刻符文。
他屏息凝神,右手食指伸出,指尖元磁之力高度凝聚,化作一支无形的刻刀。他以指代笔,以神为墨,开始在冰冷的镐头与镐柄连接处,镌刻那三个早已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基础符文。
“锐金”符文,赋予镐头无坚不摧的锋锐!
“坚固”符文,确保镐身承受巨力而不毁!
“聚灵”符文,微弱汲取周围灵气,缓慢滋养镐身,延长使用寿命!
指尖划过金属表面,留下丝丝缕缕暗金色的痕迹,如同血脉般嵌入镐身之中。每一个符文的勾勒,都需消耗大量的精神力和一丝精纯的元磁之力。当最后一个符文最后一笔落下,三个符文骤然亮起,彼此勾连,形成一个微小而稳定的能量循环,暗金色的流光在符文中一闪而逝,随即彻底隐没,只在镐身表面留下些许玄奥的纹路。
“嗡……”
一声低沉的轻鸣从矿镐上传来,暗青色的镐身似乎更加内敛,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散发开来,与周围的天地灵气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交感。
成了!
石辰阳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因精神力大量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眼中却充满了喜悦。他伸手握住镐柄,入手微沉,手感极佳,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柄镐,虽只是最低阶的法器,却是他亲手所炼,完全契合他的元磁之力!
“便叫你‘青玄镐’吧。”他轻抚镐身,为其命名。
有了青玄镐,他搜寻资源的效率大大提升。凭借元磁感应确定大致方位,再以青玄镐挖掘,无论是深埋地底的矿石,还是某些生长在岩石缝隙中的灵草,都难以逃脱他的“法眼”和“利镐”。
数日之间,他便收获了几块品质不错的低阶金属矿石,以及十几株年份尚浅、但足以补充气血的“血气草”和“凝露花”。他寻了一处安全的山洞,将这些灵草吞服炼化,体内因长期饥饿和消耗而亏损的气血,终于得到了有效的补充,面色也红润了不少,元磁剑骨的境界也彻底稳固下来,甚至因连续使用和炼器,对元磁之力的掌控更加精妙了一丝。
这一日,他正在一处山谷中挖掘一块埋藏较深的寒铁矿,元磁感应边缘,忽然捕捉到了微弱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有人!
石辰阳心中一凛,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如同磐石般隐入茂密的灌木丛中,青玄镐也被他迅速收入怀中(得益于沉渊断剑,他对如何隐藏法器气息颇有心得)。
透过枝叶缝隙,他看到两名穿着粗布麻衣、修为约在炼气期二三层的散修,一边交谈,一边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什么。
“……听说黑沼镇最近来了几个青云宗的执事,好像在追查什么事情?”
“管他呢,反正跟咱们没关系。赶紧找找有没有漏网的‘墨玉苔’,这玩意儿在黑沼镇能换好几块灵石呢……”
“这鬼地方都快被搜刮干净了……”
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传来。
青云宗执事?黑沼镇?墨玉苔?灵石?
石辰阳心中念头飞转。青云宗的人果然还在活动,必须更加小心。黑沼镇,听起来像是一个散修聚集之地,或许是他了解外界、获取信息和资源的第一个落脚点。墨玉苔,似乎是一种值钱的灵材。而灵石,则是修仙界的硬通货!
待那两名散修走远,石辰阳才缓缓现身。他望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闪烁。
黑沼镇……或许,可以去探一探。但在此之前,需要更多的准备,以及,一个合适的身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简陋的装束,以及腰间那柄不起眼的黑色断剑。
缓慢变强之路,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