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细沙,在指尖悄然流淌。别墅内的生活逐渐找到了一种新的节奏,一种混合着孕期期待、学业压力、热恋甜蜜以及对未知隐忧的复杂韵律。
华天依的肚子愈发浑圆,像熟透的果实沉甸甸地坠着。孕晚期的种种不适开始显现。肖无烬几乎成了她的专属“人形靠垫”和按摩师,手法精准,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不容置疑的专注与呵护。
林晓梦完成了阶段性的课程论文,暂时从书山题海中解脱出来。她放松的方式,就是黏在山海歌身边,或者陪着华天依说说话。
这天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进客厅。华天依半躺在特制的软榻上,肖无烬坐在一旁,正帮她按摩浮肿的小腿。林晓梦和山海歌则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分享着一盘洗好的灵果。
林晓梦咬了一口果子,目光却不自觉地被软榻那边的景象吸引。华天依脸上那种母性的柔光,以及肖无烬罕见的、细致入微的照顾,构成了一幅充满安宁与幸福的画面。这种强烈的温馨感深深触动了她。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扭头看了看身旁正努力把最大最红的果子挑给她的山海歌。山海歌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冲她咧嘴一笑,眼神清澈透亮,带着毫无保留的爱意。
一种莫名的、混合着羡慕、向往和冲动的情绪,悄悄在林晓梦心中滋生。她忽然凑近山海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点羞涩又无比认真的气音,悄悄说道:
“山海歌……看着天依姐和肖大哥……真好。”
“要不是我还小,还在上学……我其实……也挺想给你生个孩子的。”
“噗——咳咳咳!”山海歌正美滋滋地吃着果子,听到这话,差点被果肉呛到,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晓梦,心脏砰砰狂跳。
但这一次,那狂跳不仅仅是因为晓梦话语本身带来的羞涩与惊喜,更深层的,是一个曾被师父无情碾碎、却始终未曾真正死心的、极其“大逆不道”的念头,如同遭遇了春雨的野草,疯狂地破土重生!
生孩子?!
我的孩子……和师父的孩子……
那个曾经让他被师父暴怒呵斥、差点清理门户的“辈分跃迁”终极梦想,如同被封印的恶魔挣脱了枷锁,以更加强势的姿态占据了他的脑海!
【对了!对了!这才是正解!】
【我之前直接提娃娃亲太蠢了,目标太大!】
【但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和师父的孩子,那是同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到时候,师父的孩子,岂不是要叫我……叫我—— 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带着禁忌的魔力,让他激动得手脚都有些发麻。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上次提出类似想法时,师父那几乎要将他神魂都冻结的恐怖眼神和狂暴的帝威。那次的教训足够深刻,让他知道此路不通,至少明面上绝对不行。
但现在不一样了!晓梦的话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是迂回战术!是暗渡陈仓!只要操作得当,完全有可能实现那个伟大的目标!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师父抱着他和晓梦的孙子(或孙女),一脸铁青却又无可奈何,而自己则志得意满地站在旁边,听着那期待已久的称呼……
“晓梦!”山海歌猛地抓住林晓梦的手,因为压抑着巨大的兴奋和一种做贼心虚的紧张,声音都有些变调,眼神亮得骇人,“你……你此话当真?你真有此意?我们……我们……”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差点就要把宏伟蓝图和盘托出。
林晓梦被他这过于激烈、甚至显得有些狰狞(兴奋过度导致)的反应吓了一跳,看着他灼热异常的眼神和因为激动而微微扭曲的脸,心里那点羞涩都被疑惑取代了:“山、山海歌?你没事吧?我就是……就是随口感慨一下……”
“不行!不能只是感慨!”山海歌几乎是脱口而出,但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尤其是,一道冰冷刺骨、如同实质的视线已经如同利箭般射在了他的背上,让他瞬间如坠冰窖,沸腾的血液和狂热的头脑一下子冷却了大半。
他僵硬地转过头,果然对上了肖无烬那双深不见底、寒芒闪烁的眸子。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丝隐而未发的怒意。肖无烬虽然没听到林晓梦具体说了什么,但山海歌这副突然激动、眼神放光、一副“找到绝世秘籍”的模样,他太熟悉了!这逆徒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准没好事,九成九又是在打什么歪主意,而且极有可能跟他上次那个“其心可诛”的念头有关!
“山—海—歌。”
肖无烬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万载寒冰,一字一顿,敲在山海歌的心尖上,“你,又在,想什么?”
山海歌头皮瞬间炸开,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一丝一毫关于“辈分跃迁2.0计划”的念头,师父绝对会不顾师娘在场、不顾自身力量被封,也要用尽一切手段让他深刻理解什么叫“师道尊严”!
“没、没想什么!”山海歌猛地松开晓梦的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师父!徒儿就是……就是听到晓梦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太、太感动了!对!太感动了!绝对没有想别的!尤其是没有想什么不该想的!比如孩子什么的……绝对没有!”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肖无烬的眼神更冷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华天依也察觉到了不对,疑惑地看着神色慌张的山海歌和面沉如水的肖无烬。
林晓梦完全在状态外,看着山海歌突然变得怂兮兮的样子,和肖无烬吓人的气场,心里有点害怕,轻轻拉了拉山海歌的衣袖,小声道:“你……你怎么了?肖大哥为什么那么生气?”
山海歌心里苦不堪言,有苦难言。他只能拼命用眼神向师娘求救,然后低下头,做鹌鹑状,心里那个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在师父冰冷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却顽强地没有熄灭,只是转入了更深的“地下”。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忍耐!】 山海歌在心里默默流泪,【师父太敏锐了!此事……需从长计议,必须从长计议啊!】
午后的阳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客厅里,一颗名为“辈分跃迁2.0(绝密)”的种子,在极度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下,然后迅速缩回土壤深处,等待着更安全、更肥沃的时机,再次破土而出。而肖无烬心中,对逆徒的警惕等级,再次提到了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