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风波在山海歌“不在意蝼蚁之言”的豁达(以及华天依背后的全力运作)下,渐渐平息,最终被新的热点所取代。生活似乎回归了“正常”,如果忽略掉山海歌偶尔还是会对着扫地机器人叫“傀儡机关”,以及试图用灵力给手机“无线充电”导致短路的话。
肖无烬依旧每日研究如何恢复力量,华天依则忙于龙组的事务和应付她父亲那边若有若无的试探。而山海歌,在初步适应了地球生活后,开始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修炼”中——主要是尝试理解并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看能否找到调动哪怕一丝灵力的方法。
这天,肖无烬和华天依都有事外出,山海歌独自一人来到金门市边缘一处相对僻静、林木葱郁的公园里“感悟自然”。他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山坡,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试图捕捉空气中那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灵气”,或者说,是这个世界某种类似的能量。
然而,几个时辰过去,收获寥寥。此界法则对他这个“异乡人”的排斥,似乎根植于世界本源,并非简单适应就能解决。他有些沮丧地睁开眼,叹了口气。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一阵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声,顺着风飘入了他的耳中。
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山海歌神识微动,便“看”清楚了那里的情形——一个穿着朴素、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正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试图按住一只躺在地上的小土狗。那小狗的一条后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草叶,它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不断颤抖。女孩急得满头大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身边放着一个打开的、里面只有些简单食物和几本书的帆布背包。
“小黑乖,别怕,别怕……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女孩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试图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包扎小狗的伤口,但显然不得其法,而且小狗因为疼痛而不配合。
山海歌皱了皱眉。他虽非医修,但修行到他这个境界,生灵的伤痛与绝望,在他感知中尤为清晰。那小狗的生命气息正在缓慢流逝。
他站起身,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
女孩全部心神都放在受伤的小狗身上,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她才惊觉有人靠近,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女孩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容清秀,未施粉黛,眼睛很大,此刻因为焦急和泪水显得更加水润明亮。她的眼神很干净,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纯真和此刻显而易见的无助。
山海歌也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中微微一动。这女孩的眼神,和他见过的此界许多人都不同,没有那么多的算计、浮躁或冷漠,很像……很像幻天大陆某些与世无争的小宗门里,那些心思纯净的弟子。
“你……你是谁?”女孩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小狗,有些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蓝发俊朗却气质独特的男子。
山海歌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受伤的小狗身上,蹲下身,伸出手。
“你别碰它!”女孩以为他要伤害小狗,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它腿骨断裂,脏腑亦有震荡,若不止血归元,活不过半个时辰。”山海歌的声音平静无波,陈述着一个事实。
女孩一听,脸色更加苍白,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那……那怎么办?我……我没钱带它去很好的宠物医院……我……”
山海歌看着她的眼泪,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出现了。他不太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只觉得看着她哭,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让开。”他说道,语气不算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女孩被他气势所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山海歌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带着清凉生机的淡蓝色灵光悄然凝聚。这并非攻击性的无烬圣焰,而是他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对生命能量的一种基础运用,在幻天大陆算不得什么高深手段,但在此界,已是近乎神迹。
他将指尖轻轻点在小狗受伤的后腿处。
女孩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缕淡蓝色灵光如同有生命般,渗入小狗的伤处。流血瞬间止住,扭曲的腿骨发出细微的“喀嚓”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位、愈合!小狗痛苦的呜咽声渐渐平息,颤抖的身体也平稳下来,它甚至伸出舌头,虚弱地舔了舔山海歌的手指。
短短十几秒,刚才还奄奄一息的小狗,虽然依旧虚弱,但伤势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断裂的骨头愈合了,伤口也只剩下淡淡的红痕!
女孩张大了嘴巴,看看小狗,又看看山海歌,仿佛看到了外星人。
“好……好了?”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嗯。”山海歌收回手指,那缕灵光消散。他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实际上,调动这一丝生命能量,在此界法则压制下,比他当初对付那b+级污染源耗费的心神还要多。
“天哪!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女孩反应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对着山海歌连连鞠躬,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经能够轻微摇尾巴的小狗,脸上绽放出如同雨后初晴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纯粹、感激、毫无杂质,直直地撞进了山海歌的心底。
他愣愣地看着她的笑容,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一种陌生的、暖洋洋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开来。这种感觉,比吸收那块蕴灵玉时的微弱暖流,要强烈千百倍。
“我叫林晓梦!”女孩抱着小狗,自我介绍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山海歌,“你……你是医生吗?还是……神仙?”
“山海歌。”他报出自己的名字,忽略了后面那个问题,只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它,是你的灵……宠物?”
林晓梦摇摇头,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眼神温柔:“不是,它是我在学校后街遇到的流浪狗,很乖的,我偶尔会喂它。今天不知道被谁打伤了,我找到它的时候就这样了……幸好遇到了你!”
原来是为了救助一只无主的流浪狗而如此焦急伤心。山海歌心中对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此界竟也有如此心地善良、爱护生灵的女子。
“那个……山海歌……先生?”林晓梦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我该怎么感谢你?我……我现在没什么钱……”她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脸微微泛红。
山海歌看着她窘迫又真诚的样子,那种陌生的暖流再次涌现。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无需谢礼。救死扶伤,乃修行之人本分。”
“修行?”林晓梦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你就是网上那个……那个……”她忽然捂住嘴,脸更红了,显然是想起了“气球超人”和“广场命名”的事迹,但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创造了“神迹”救活小狗的人,那些“脑残”、“炒作”的标签瞬间变得无比可笑。
她看着山海歌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和……崇拜。
“你……你真的会修仙啊?”她小声问道,带着一丝向往。
山海歌看着她崇拜的眼神,心中莫名地有些受用,他挺直了腰板,努力做出师尊平时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自以为):“略懂一二。”
两人就这么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围绕着一只劫后余生的小狗,聊了起来。主要是林晓梦在说,说她是在附近一所普通大学读书的学生,平时喜欢小动物,会做一些兼职……山海歌大多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他发现,听她说话,看她脸上丰富的表情,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就会一直持续着。这种感觉,很舒服。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静谧而温暖的画面。
直到林晓梦的手机响起,是她室友催她回学校。
“我……我该走了。”林晓梦有些不舍地抱起已经能自己站住的小狗,对山海歌说,“今天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山海歌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常在此处……感悟天地。”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这算不算泄露行踪?师尊会不会责怪?
但看到林晓梦脸上瞬间绽放的、比晚霞还要明媚的笑容,那点后悔立刻烟消云散了。
“嗯!那我下次来找你!再见,山海歌!”林晓梦抱着小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山海歌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在林荫小道的尽头,久久没有动弹。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悸动,还在持续着。
“奇怪……此地灵气并未增加,为何我心绪如此不宁?气血也运行加速……”他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当晚,肖无烬和华天依回到别墅,立刻就察觉到了山海歌的异常。
这傻徒弟不再对着电视里的动物世界傻笑,也没有尝试给电器“注灵”,而是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他最近刚学会用的),望着窗外的月亮,时不时傻笑一下,然后又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
“他这是……怎么了?”华天依小声问肖无烬,“又闯什么祸了?还是网上又有人说他了?”
肖无烬眯起眼睛,以他活了几千年(虽然大部分时间在修炼和打架)的阅历,仔细打量了徒弟一番,尤其是在看到徒弟那偶尔泛红的耳根和魂不守舍的眼神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走到阳台,靠在门框上,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徒弟。”
“啊?师父!”山海歌猛地回过神,有些慌乱。
“今天‘感悟天地’,可有收获?”肖无烬故意加重了“感悟天地”四个字。
山海歌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道:“还……还行。遇到一只受伤的土……小狗,顺手救了。”
“哦?救了只小狗?”肖无烬挑眉,“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回来了。”山海歌眼神飘忽。
“是吗?”肖无烬拖长了音调,“那为何为师观你面相,红鸾星动,春心荡漾?莫非……那小狗是只母的,还修成了人形?”
“师父!您胡说什么!”山海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摇椅上跳起来,脸涨得通红,“那是一位心地善良的林姑娘!她……她只是……”
“林姑娘?”肖无烬和华天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八卦之火。
华天依也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小歌,看来你今天,不只是救了小狗啊?跟我们说说,那位林姑娘,是什么样的?”
在山海歌语无伦次、面红耳赤、夹杂着大量“她很善良”、“眼睛很亮”、“笑容很好看”等主观描述的叙述中,肖无烬和华天依拼凑出了大致经过。
听完之后,肖无烬摸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提到“林姑娘”就手足无措的傻徒弟,心中感慨万千。
好家伙,他这边和华天依的关系还在暧昧阶段互相试探,自己这傻徒弟,居然靠着“英雄救狗”(主要还是靠开挂疗伤),先一步迎来了“春天”?
这难道就是……傻人有傻福?
他拍了拍山海歌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老父亲般的复杂情感:
“徒弟啊……”
“师父?”
“春天来了,挺好。”
“啊?”
“就是下次‘感悟天地’的时候,记得看看黄历,别又悟出个什么‘山海歌爱情海’出来。”
山海歌:“???”
华天依在一旁,看着这对活宝师徒,忍俊不禁。
看来,这别墅里的日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仅有个需要操心的仙帝师父,现在连徒弟的“终身大事”,似乎也要提上日程了?
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山海歌的春天,或许,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