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鸣笛声渐远时,林野指尖还残留着玻璃罐的冰凉触感。审讯室外的走廊灯惨白如纸,他攥着那张写有父亲字迹的纸条,纸上“母亲墓碑”四个字的墨迹被指腹反复摩挲,晕开细小的墨痕。十五年前母亲因“意外”车祸去世的画面突然翻涌上来——那时他才十岁,只记得灵堂里刺鼻的香烛味,和父亲蹲在墓碑前一夜白头的背影。
苏晓贴着创可贴的嘴角还泛着青肿,她将一杯热咖啡递到林野面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纸条上:“警察说那三个黑衣人是‘康华医药’的底层打手,嘴里撬不出更多信息。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你母亲的墓地。”林野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却暖不透指骨的寒意,他突然想起母亲墓碑底座边缘,有一道极浅的梅花形刻痕,小时候他总以为那是石匠不小心留下的印记。
凌晨三点的墓园被浓雾笼罩,冰冷的水汽沾在睫毛上凝结成霜。林野握着从父亲旧物中找到的铜制梅花钥匙,站在母亲的墓碑前。月光穿透雾气,在墓碑正面“沈曼之”三个字上流动,底座的梅花刻痕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与钥匙的形状完美契合
钥匙插入刻痕的瞬间,墓碑底座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像是生锈的齿轮终于咬合。林野和苏晓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合力将底座向侧面推动,露出一个深约半米的暗格。暗格里铺着防潮的油纸,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笔记本,封皮上烫金的“康华医药”logo已经褪色,正是父亲当年任职时的公司标识。
苏晓用手机照亮笔记本内页,第一页就是母亲的字迹,娟秀的钢笔字记录着2008年的一桩药品交易:“3月15日,一批过期头孢被重新包装,流向城郊卫生院,经手人:李建国。”林野的呼吸骤然停滞——李建国是现在“康华医药”的董事长,也是当年父亲的直属上司。他继续翻动书页,后面的内容让脊背发凉:母亲记录的数十笔非法交易中,竟有一笔指向三年前那起“医疗事故”的死者,死者所用的“进口药剂”,实际是被替换的过期药品。
就在林野想要拍下笔记本内容时,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低鸣。苏晓迅速关掉手机灯光,两人躲到墓碑后方,借着雾气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墓园入口,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提着金属工具箱,直奔母亲的墓碑而来。“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苏晓的声音压得极低,林野突然想起口袋里的手机——十分钟前他给警局的张警官发过定位,想让对方派人来保护现场,难道警局里有内鬼?
黑色西装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野将笔记本塞进苏晓怀里,压低声音说:“你从后门跑,把笔记本交给张警官,我来拖住他们。”苏晓刚要反驳,其中一个男人已经发现了墓碑前移动过的底座,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林野猛地从墓碑后冲出,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砸向最近的男人,对方踉跄着后退,工具箱摔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撬棍和一把银色手枪。另一个男人掏出手枪对准林野,扣动扳机的瞬间,苏晓突然从侧面扑过来,将男人的手臂撞向天空,子弹擦着林野的耳边飞过,打在墓碑上溅起碎石。
混乱中,林野抓住男人持撬棍的手腕,两人扭打在地。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晓正与另一个男人缠斗,笔记本掉在地上,被对方一脚踩住。“把笔记本交出来!”踩住笔记本的男人嘶吼着,手枪枪口对准苏晓的太阳穴。林野的心瞬间揪紧,他突然注意到男人腰间的对讲机,想起张警官说过的“紧急频道”,趁对方分神的瞬间,猛地夺过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嘶吼:“康华医药李建国涉险杀人,证据在城西墓园,快派支援!”
男人见状彻底疯狂,抬脚朝林野的胸口踹去,林野踉跄着撞到墓碑,后背传来剧痛,却死死攥住对讲机不放。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踩住笔记本的男人脸色骤变,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笔记本,想要塞进工具箱,却被苏晓死死拉住手臂。
警笛声越来越近,两个西装男眼看无法脱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遥控器,狠狠按下按钮。林野心中警铃大作,他记得张警官说过,“康华医药”有自制炸弹的前科,他猛地扑向苏晓,将她按在墓碑后方。
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林野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短信,发信人正是之前那个神秘号码:“别相信张警官,他收了李建国三百万。笔记本里有母亲车祸的真相,翻到最后一页。”
林野浑身一僵,他挣扎着爬起来,从苏晓手中抢过笔记本,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母亲的字迹带着颤抖:“如果我出事,不是意外,是李建国和……”字迹在这里突然中断,只剩下一道长长的墨痕,而墨痕末端,画着一个与父亲工具箱里那把铜钥匙完全一致的图案——钥匙柄上,刻着张警官的警号。
远处的警车已经驶进墓园大门,车灯的光束扫过墓碑,林野看见张警官从警车上下来,手里握着对讲机,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