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绿色的光从手腕疤痕里渗出来时,林野的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是那把桃木梳,梳齿上不知何时沾了点暗红色的血,像是老太太刚才被匕首划伤时蹭上的。血珠落在疤痕上,绿光瞬间暴涨,像裹着火焰的藤蔓,顺着手臂往心口爬,把怀里的日记烫得发烫。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伞人的喊声混着雨声砸过来:“那疤痕是沈家的印记!你以为逃去海石屋就能躲掉?”林野攥紧桃木梳,咬着牙往浓雾里跑。石屋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粗糙的石头墙上爬满枯藤,窗户里黑沉沉的,像张着嘴的野兽。
他刚摸到石屋的木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回头看时,只见黑伞人倒在地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正用枪指着他的后脑勺。女人的头发很短,眼神锐利,看见林野时,目光在他手腕的绿光上顿了顿:“跟我进来,这里不安全。”
林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女人进了石屋。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女人从包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墙角的煤油灯。昏黄的灯光里,林野看清石屋的墙上刻满了符号——和铁皮匣子、匕首上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排列顺序都分毫不差。
“我是陈默,你母亲的朋友,”女人把枪别回腰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旧照片,“二十年前,我们一起在沈家做过研究。”照片里的陈默还很年轻,身边站着的母亲穿着白大褂,两人身后是个巨大的实验台,台上放着的铁皮匣子,和林野找到的那个几乎一样。
林野的心跳猛地加快,他掏出母亲的日记,翻到夹着地图的那一页。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海石屋位置,正好对着墙上符号的中心点。“我母亲的日记里说,这里藏着真相,”林野的声音有些发颤,“可那个黑伞人说,这里是陷阱。”
陈默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走到墙前,指尖划过那些符号:“这里既是真相,也是陷阱。沈家一直在找‘密钥’,而你——”她转头看向林野的手腕,“你就是密钥。”
“我?”林野愣住了,下意识地捂住手腕的疤痕。
“你母亲当年怀你的时候,就被沈家盯上了,”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父亲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是沈砚——就是照片里那个戴‘S’领扣的男人,也是沈家的长子。他当年为了保护你们母子,假装车祸去世,其实是被沈家囚禁了。”
煤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林野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想起照片里那个和自己有相同疤痕的男人,想起母亲日记里反复划掉的“不能让小野知道”,想起黑伞人那张和父亲相似的脸——原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从未知道的身世。
突然,石屋的门被撞开,黑伞人捂着额头走进来,嘴角流着血:“陈默,你以为能瞒多久?沈家的人已经快到了。”他的目光落在林野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我是你叔叔,沈砚的弟弟沈舟。我不是要抓你,是要带你去见你父亲。”
“别信他!”陈默突然举起枪,对准沈舟,“当年沈砚‘去世’,就是他和沈家主谋的!”
沈舟的脸色变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扔给林野:“这是你父亲当年给你的,你母亲一直替你保管着,你看看玉佩后面的字!”林野接住玉佩,翻面一看,上面刻着的“砚”字,和日记里母亲偶尔写下的备注字体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石屋外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陈默冲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沈家的车队来了!他们要的不是你,是你身上的‘基因密钥’——只要提取了你的基因,他们就能打开实验舱,控制所有被植入符号的人。”
林野的手腕突然剧痛起来,疤痕里的绿光顺着血管往全身蔓延。石屋墙上的符号开始发光,和他的疤痕遥相呼应。沈舟突然冲过来,抓住林野的手臂:“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陈默想拦,却被沈舟推到一边。
林野被沈舟拉着往石屋的后门跑,身后的符号光芒越来越亮,整个石屋都在摇晃。他回头看时,只见陈默从包里掏出一个炸弹,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我帮你们争取时间,记住,找到你父亲,毁掉实验舱!”
“不要!”林野想挣脱沈舟的手,却被他死死拽着往后门跑。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石屋的屋顶开始往下掉石头。沈舟拉着他钻进后山的树林,身后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跑了不知多久,两人停下来喘气。林野看着远处的火光,心里又痛又乱。沈舟从怀里掏出一张车票,递给林野:“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去南城,你父亲在那里等你。”他的目光落在林野的玉佩上,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不信我,但这是你唯一能见到你父亲的机会。”
林野攥着那张车票,又摸了摸怀里的日记和玉佩。远处的树林里传来脚步声,沈舟脸色一变,推了他一把:“快走!沈家的人来了,我来拖住他们!”
林野咬着牙,转身往树林深处跑。他不知道该信沈舟,还是该信已经牺牲的陈默,更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亲生父亲的拥抱,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陷阱。只有手腕上的疤痕还在发光,像一道指引,又像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