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6月27日, 农历六月初三, 宜:祭祀、结网、余事勿取, 忌:入宅、出行、掘井、安葬。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甲骨文字形,脊背一阵发凉。空调明明设定在26度,汗水却顺着我的太阳穴滑落,滴在键盘上。
这不对......我喃喃自语,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屏幕上是字的甲骨文形态——一个双臂展开的人形,双手各提着一串粮食。这分明是的意思,而且是富足、丰饶的状态。与我三十年来理解的——、不存在——完全相反。
我抓起桌上的《甲骨文字典》,快速翻到字那一页。没错,书上的拓片与电脑显示的一模一样:一个人双臂伸展,手中提着象征丰收的谷物。我的目光移向旁边的解释:无,甲骨文作人持谷物状,后演变为,表否定意。
后演变为......我轻声重复着这句话,感到一阵眩晕。是谁、在什么时候、为什么要把这个明显表示的字变成了的意思?
窗外突然传来的一声响,我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转头看去,只是一根树枝被风吹断了,打在窗玻璃上。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默,你太紧张了。我对自己说,这只是文字演变过程中的一个特例而已。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作为一名古文字研究者,我清楚文字演变有其规律性。一个表示的字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其反义词。除非......有人刻意为之。
我打开《道德经》电子版,搜索所有包含字的章节。屏幕上立刻跳出一长串结果:
无名天地之始......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夫唯不争,故无尤......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我的目光停留在三十辐共一毂这一句上。老子用车轮、陶器和房屋来解释的作用——车轮中心空虚才能转动,陶器中空才能盛物,房屋有空间才能居住。传统解释认为这是在赞美的价值。
但如果原本不是的意思呢?
我拿起笔,在笔记本上画下甲骨文的字,然后尝试用而非的意思重新解读这些句子。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富足,有车之用......
这不合理。我摇摇头,划掉这一行。也许不是直接替换,而是某种更抽象的概念?
我继续思考:如果在最初不是表示,而是表示、或呢?那么老子的意思可能是:当某物具备这种或时,才能发挥其功用。
这个想法让我心跳加速。我快速翻到《道德经》第十一章,重新阅读那段着名的话: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如果不是,而是或待实现的丰足,那么整段话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老子不是在赞美,而是在描述一种待实现的、充满可能性的状态——车轮中心的不是空洞,而是蕴含转动可能性的空间;陶器的不是空无,而是等待被填满的形态;房屋的不是空房间,而是生活即将展开的场所。
天啊......我低声惊呼,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如果这个解读是正确的,那么两千多年来,我们对《道德经》、对道家思想、甚至对中国哲学核心概念的理解,可能都是建立在一种根本性的误读之上。
谁有能力、有动机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系统性地扭曲一个如此基础的概念?
我打开浏览器,搜索无 字义演变。大多数结果都简单地陈述了从甲骨文到小篆再到现代汉字的演变过程,没有任何关于这种意义反转的解释。只有一篇冷门的学术论文提到了字意义的非自然转变,但文章作者将其归因于方言差异。
非自然转变。这个词在我脑海中回荡。
我决定给导师张教授发邮件咨询。刚打了几行字,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来,接着完全黑屏。
怎么回事?我拍打键盘,按下电源键。没有反应。
就在我准备起身检查电源时,屏幕突然亮起,但不是我的桌面,而是一个全黑的背景,上面缓缓浮现出一个白色的甲骨文字——正是字,那个双臂展开、手提粮食的人形。
我僵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更恐怖的是,光标开始自行移动,在字下方打出一行字:
停止研究。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这行字持续了约五秒钟,然后电脑突然恢复正常,回到了我未发送的邮件界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客?病毒?我声音嘶哑地自言自语,但心里清楚不是这么简单。我的电脑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时机太过巧合——就在我深入研究字的时候。
我决定暂时放下电脑,转而查阅纸质资料。从书架上取下《殷墟卜辞研究》,翻到相关章节。书页间突然飘落一张小纸条,我确信之前从未见过它。
纸条上用毛笔写着:知其白,守其黑,勿探无。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不是印刷体,而是手写的,墨迹看起来新鲜得像是刚写不久。更诡异的是,这行字出自《道德经》第二十八章,但原句是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而这张纸条将最后三个字改成了警告性的勿探无。
我环顾四周,公寓里只有我一个人。门锁完好,窗户紧闭。这张纸条是怎么出现在我的书里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不希望我继续研究字。而且它能够以超乎常理的方式接触我的物品。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手机想给朋友打电话,却发现信号全无。明明满格,却显示仅限紧急呼叫。就在这时,书桌上的台灯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够了!我大声喊道,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回响,不管你是谁,别玩这些把戏!
回应我的是一阵从书房传来的翻页声。我慢慢走向书房,推开门,看到我所有关于甲骨文的书籍都摊开在桌上,页面被无形的力量快速翻动着,最后全部停在了包含字解释的页面。
我的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门框才能站稳。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幻觉。某种力量正在向我传达一个明确的信息:停止研究字。
但正是这种反应让我更加确信,我触碰到了某个被刻意隐藏的真相。一个关于字真实含义的、足以让某些存在不惜显形来阻止我的可怕真相。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那些被翻开的书籍。如果它们想吓退我,那么效果恰恰相反。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商周文字考》,翻到被神秘力量展示的那一页。
这一页讨论的是字在青铜器铭文中的变体。令我震惊的是,在商朝晚期到周朝初期,字的人形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欢快伸展的双臂变成了下垂姿态,手中的谷物消失了,人形的头部开始变形,最后演变成一个扭曲的、几乎不像人类的符号。
旁边的注释写道:无字形态在商周之际发生显着变化,可能与宗教信仰变迁有关。值得注意的是,同期甲骨占卜中关于的记载急剧增加,具体仪式内容已不可考。
无祭......我轻声念出这个词,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书页边缘有一行几乎被磨损殆尽的小字,像是某位读者多年前用铅笔写下的笔记:
无者食言。
什么意思?是指什么?是字面意义上的吃掉了语言,还是比喻意义上的违背诺言?
我快速翻阅其他被打开的书籍,寻找更多线索。在一本较为冷门的《殷墟异闻录》中,我发现了一段被多次划线强调的文字:
商王武丁时期,有自东方来,形似人而非人,能言而无口,能视而无目。王与之盟,授王以文字之力,王许以祭。后篡改文字之本,唯大祭司知其真相,秘录于甲骨,埋于地下。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这段文字读起来像神话传说,但它提到了篡改文字之本,与我的发现惊人地吻合。更重要的是,这本书被放在神话传说分类,但我从未在主流学术着作中见过相关记载。
我继续阅读:
无者畏甲骨之真,故凡载其真相之甲骨,必遭毁弃。后世文字,皆经之手,其义多反初。唯智者察其异,然发声者皆遭不测。
这段话如同一桶冰水浇在我头上。如果相信这段记载,那么是某种超自然存在,它们与商朝统治者达成协议,获得了篡改文字的权力,而字可能是被系统性扭曲的众多文字之一。更可怕的是,任何发现真相并试图揭露的人都会遭不测。
难怪我会收到那些警告。
我合上书,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它。需要更多证据,我需要确认这段记载的真实性。但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
我猛地转身,书房空无一人。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不知何时又打开了,屏幕上是一个放大的甲骨文字,只是这次,那个人形的脸被扭曲成了一个恐怖的、无声尖叫的表情。
更可怕的是,我惊恐地发现,屏幕上的字正在慢慢变化——那个人形的手臂开始移动,从伸展的姿态缓缓变成指向屏幕外的我。
我后退几步,撞到了书架。几本书掉在地上,发出巨响。当我再次看向屏幕时,那个字已经恢复正常,但下面多了一行字:
汝名已在无册。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无论是什么,它们已经注意到了我,而根据《殷墟异闻录》的记载,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窗外,天色已暗。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下午开始就沉浸在这个可怕的研究中,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公寓里安静得可怕,连平常总能听到的电梯运行声和邻居的电视声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知道自己应该停止,应该把这些书都收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但学者的好奇心和对真相的渴望驱使我继续。如果字的真相被刻意隐藏了数千年,那么揭露它可能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学术贡献——如果我能活着完成的话。
我拿起手机,这次信号恢复了。我拍下《殷墟异闻录》的关键页面和电脑屏幕上的警告,然后发给我的导师张教授,附言:教授,您看过这本书吗?我可能发现了关于字演变的惊人线索,但有些异常情况让我感到不安。您觉得这些记载有多少可信度?
点击发送后,我长舒一口气。至少现在,我不是唯一知道这些信息的人了。
就在邮件显示发送成功的瞬间,公寓里的所有灯光同时熄灭,将我笼罩在完全的黑暗中。我听到书房里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然后是某种湿滑的东西拖过地板的声响。
我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