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唢呐声,像是婚礼乐曲,但调子扭曲怪异,中间夹杂着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随着音乐,走廊尽头亮起一盏红灯,微弱地照亮了一扇雕花木门,门上贴着一个褪色的字,纸边卷曲,像是被血浸透过又干涸了。
走吧,冠男说,但我听出他声音里的紧张,按剧情应该去那扇门。
我们摸索着前进。墙壁潮湿冰冷,摸上去有种奇怪的质感——不像是普通的墙纸,更像是...皮肤?我缩回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唢呐声越来越响,夹杂着女人似哭似笑的呜咽。潇潇的指甲更深地掐进我的手臂。
冠男推开了那扇门。里面是一个中式厅唐,正中摆着两把太师椅,墙上挂着大幅的婚纱照——黑白照片里,新郎面无表情,新娘的脸却被烧出了一个洞。供桌上点着两根白蜡烛,烛光摇曳,却感觉不到温暖。
请新郎新娘入座。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我们全都僵住了。
这音响效果牛逼啊,叶尘强作轻松,但他的声音在发抖,完全听不出方向。
应该是要我们中的两个人坐上去,阿伟分析道,但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房间的各个角落,按剧情走。
那肯定是你和林月啊,冠男推着阿伟,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兴奋,你马上要结婚了,提前体验下。
林月红着脸摇头,但阿伟拉着她坐上了太师椅。他们刚坐下,供桌上的蜡烛就地熄灭了。黑暗中,我听到林月短促的惊叫和椅子吱呀的声音。
别怕,是机关。阿伟安慰道,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蜡烛突然又自己点燃了,但火焰变成了诡异的绿色。与此同时,厅堂两侧的门一声同时打开,露出两条漆黑的走廊。更可怕的是,婚纱照上那个被烧出洞的新娘脸,现在变成了一张完整的、腐烂的脸,正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太师椅上的阿伟和林月。
请宾客入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某种急迫感。
分头行动?叶尘问,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张变了的婚纱照。
不,一起。我本能地反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潇潇的手,这种地方还是别分开。
我们选择了左边的走廊。这条走廊比入口处的更窄,墙壁上挂着一排相框,借着冠男偷偷打开的手机屏幕微光,我们看到每张照片都是同一个新娘,从童年到婚礼,但越往后,她的表情越扭曲,到最后一张婚纱照时,她的眼睛全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而且——我发誓——她的眼珠随着我们的移动而转动。
这化妆技术...冠男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我们回头,发现来时的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墙,墙上用红色颜料写着负心人都得死,字迹像是用指甲抓出来的,有些地方还在往下滴着红色的液体。
特效而已,叶尘声音发颤,他伸手摸了摸那些,然后猛地缩回手,在裤子上使劲擦着,继续走吧。
走廊尽头是一个卧室,布置成新房的样子。床上铺着大红被子,上面躺着一个穿嫁衣的人形,盖着红盖头。床边的梳妆台上,一面铜镜映出我们六个人变形的脸——但当我看向镜子时,发现我们身后还站着第七个人,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身影。
我猛地转身,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掀盖头是不是就跳吓了?冠男搓着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床上的人形。他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潇潇拉住他的衣角,声音细如蚊呐,我觉得不对劲...
但冠男已经上前一步,抓住了红盖头的一脚。就在他即将掀开的瞬间,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我呼出的气变成了浓密的白雾。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突然全部倒下,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像是某种信号。铜镜里,我看到盖头下的脸转向了冠男,而现实中,那个人形依然一动不动。
冠男猛地后退,盖头只掀起了一角,露出了一小片惨白的皮肤——那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尸斑,下面真有个人!
废话,Npc啊。叶尘说,但他脸色煞白,不停地舔着嘴唇。
就在这时,床底下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那声音起初很轻,像是某种小动物,但很快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伴随着低沉的、不似人类的呜咽。我们全都僵在原地,像是被冻住的雕像。
突然,一只青白色的手从床下伸出,抓住了阿伟的脚踝。那只手上的指甲又长又黑,皮肤上布满淤青和裂痕,像是长期泡在水里的尸体。
阿伟的尖叫声划破空气,我们全都本能地冲向门口。走廊不知何时变成了迷宫,墙壁上的壁纸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像是肌肉组织的墙面。我们慌不择路地拐了几个弯,直到肺里火烧般疼痛才停下来喘气。
等等,我数了数人数,心脏猛地沉了下去,冠男呢?
我们这才发现冠男没有跟上来。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是冠男的声音,但被什么东西中途切断,变成了一种可怕的声,像是喉咙里灌满了液体。
妈的,这太过分了!阿伟转身要回去找,但林月死死拉住他,她的指甲陷入阿伟的手臂。
是剧情安排,她颤抖着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肯定是故意分开我们,冠男现在可能已经被工作人员带出去了。
我看向潇潇,她的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叶尘不停地按着手机,但屏幕始终黑着——没信号,或者这个鬼地方屏蔽了信号。
我们又等了几分钟,冠男还是没有出现。远处再次响起唢呐声,这次近在咫尺,带着一种扭曲的欢快。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红光,缓缓向我们移动。
先走吧,叶尘的声音嘶哑,可能是让我们继续剧情,冠男应该被工作人员带出去了。
我们向相反方向跑去,拐过几个弯后,闯入了一个灵堂。正中摆着一口黑漆棺材,盖子半开,周围摆满了纸人——那些纸人做工精致,每个都有一张活人般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似笑非笑。
这...这是不是冠男?潇潇指着其中一个纸人,声音发抖。确实,那张脸与冠男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副黑框眼镜。
别胡说,我打断她,但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只是巧合。